第十二章 浊酒一杯家万里（五）（2/2）

望着眼前的空无一物，和手中尚带着余温的宝剑，刘潼心如刀绞，刚才的温存似还触手可及，转眼，一切成空，如何的铁石心肠才可承受！那司马迁淡然看着失魂落魄地刘潼，只有经过了情绪生死的人才会有那种眼神，他讲给刘潼听，但更像是与自己对话：

“那剑终于成了凶剑，断生、绝云那样的凶剑，本来有雄剑祥和气场的相消相生，雌剑尚能带给佩剑人平缓气息，就是偶尔戾气占了上风，如刚才一般，杀人如覆掌，也能很快平复，如今她却把雄剑送给了你，去生可要饱受雌剑之苦了。”刘潼本就悲伤中无以自拔，听此言却立时警醒，问司马迁：

“您的意思，她只是回到来时之处了吗？会怎样？她拿着的那把雌剑，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不好的后果，或影响？”

“她会变，时而心境高扬，却违背于所处境遇的真实，怀疑，愤恨，乃至绞尽脑汁地破坏，颠覆。更多地时候易激惹，发生认知障碍，失去对所有美好事物的认知，敌意或暴怒地对待身边所有的人，有被害妄想症状，也就随时做着阴谋迫害别人的计划，视人命如草芥······”刘潼听这一段话，很费劲，不用问，有些词又是司马迁取自千年以后的语境，但重要的意思，他还是听懂了，所以他万分焦急地问：

“那我还能回到来的地方吗？怎么回去？我还能见到她吗？我想把剑还给她。”司马迁笑：

“你当然要回去了，刘将军，还有那么多的使命需要你去完成，只是现在，你还是要有些耐心的，既然上天让你我相遇，我就有引领你的责任，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见了他，你的人生境遇将从此改变。”刘潼本就是一个性情通达之人，听了司马迁这几句话，豁然开朗，悲戚俱散，不禁笑着对司马迁说：

“听闻先生一席话，还有什么不能释然，先生快带我去吧，只是不知我们怎么前去，那去处远吗？”未等司马迁搭话，忽然一道黑色的气箭从刘潼身后射来，直奔司马迁的命门，眼见得司马迁脸色大变，惊惧后躲，刘潼大呼“不好”的同时，就扬起了手中的宝剑，只听“呲”的一声，气剑被宝剑拨挑而偏离，却还是打到了司马迁的胸前，他闷叫了一声，一下子就如羽毛样飘悠落地，刘潼下意识伸手去扶，双手却穿其身而过，终不过是团气物而已。他又急转身，却见那气箭的的发出者——乌昆，他用尽了最后的一点气力，射出了这只气箭，终于气绝身亡。刘潼扭身急问司马迁：

“先生，您的身体是否当紧？”问完自己都觉得可笑，那司马迁现今哪有什么身体可言？司马迁却没有笑，虚弱地回道：

“倒是性命无忧，幸是这乌昆的最后一口气，不然的话，我命休矣。”说完望着刘潼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两人对视几秒，忽然相对大笑，直到笑出眼泪······

乌昆的马还在，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一件事。本来可以飘荡自由的司马迁，因为挨了乌昆的最后这一闷箭，现在只能附着在物体上。刘潼上马，将司马迁附着之上的一顶皮帽放在自己的座前，缓步前行，向着大漠的边缘走去。

有些话题是终要提到的：

“先生，芙蓉是谁？”

“她是大唐镇边名将郭元振的小女儿。”

“莫非是那个郭元振？出身进士，本授通泉县尉，后得到武皇帝的赞赏，封其为右武卫铠曹参军，之后任职吐蕃，当上凉州都督，更兼安西大都护，又因反对宰相宗楚客，被诬‘有异图’，险遭陷害。睿宗时，历任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爵馆陶县男。玄宗时再次拜相，并辅佐玄宗诛杀太平公主，兼任御史大夫，进封代国公。却在那不久，玄宗在骊山讲武，郭将军被因军容不整之罪，玄宗流放其新洲，后在赴任饶州司马途中去世。”

“哎吆，了不得，你简直背过了他的履历！”

“没有什么奇怪的，郭将军是我的人生榜样，我立志要做他那样威震大漠，在西域政务的处理中能够游刃有余，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所以平日里凡是涉及到他的事例都一一记下。只是先生，这一事我真的不明，芙蓉是怎么得到雌雄双剑，又怎么失去了雄剑，使那把剑到了我的邻居手中，并最终又到了我的手里的呢？”

“芙蓉得剑，我之前与她的对话你也听到过了，她的师父既是那上官婉儿的姐姐上官明珠，芙蓉随父亲郭元振驻守凉州城，上官明珠在那里找到了她，教授武艺给她。她与那雌雄双剑的缘分，我们回头可以细说，无非是因为芙蓉与那楚国王族的后人大诗人李白的一段情缘，使她成为与楚有关的双剑的又一位继承人。至于她是怎么失去了雄剑，这也算是一个劫数，要知道在这之前，双剑从未分离过。话说，芙蓉跟其父亲一直在大漠生活，安逸无事。但每年芙蓉都会跟随母亲回到长安一次，代替郭将军在其长辈身前尽孝。这其间在身负武功又天性不安分的芙蓉身上发生了很多插曲，其中最大，最关键的一个插曲，就是芙蓉鬼使神差地成了那太平公主的义女，而且玄宗皇帝也知道这个事情。后来，虽然芙蓉的父亲不念旧情，辅助玄宗除了太平公主，但是芙蓉与太平的这个特殊的关系，总是玄宗心中的一个芥蒂，以致出现骊山讲武场上的那一幕。”刘潼不禁追着问：

“还请先生细讲那段往事。”那司马迁依言：

“先天元年（公元712年），唐睿宗退位，唐玄宗继位，郭元振出任朔方军大总管，修筑丰安（宁夏中卫西），定远城（宁夏平罗南），使戍守部队得以有了屯驻之所。到了开元元年（公元713年）郭元振再次回京任职，以兵部尚书之职再次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七月，玄宗诛杀太平公主，郭元振亲自率兵保护睿宗，在中书省宿卫十四夜，因功进封代国公。不久，郭元振又兼任御史大夫，出为朔方大总管，前往大漠防备突厥。要不说，伴君如伴虎，谁人又能摸透皇帝的心，变脸如翻书！十月，玄宗在骊山举行军演，并亲自擂鼓，意兴正浓。郭元振因边疆急务不得耽误突然出班奏事，打乱了军演。玄宗眼见因为郭元振的这一出使得军容不整，暴怒，当时就下令，将郭元振立即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