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当局之谜（2/2）

周瑁远盯着她，想看她的反应，林子苏却没敢再看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手指一直在餐桌下不安地交握，眼睛努力憋着泪，喉咙在哽咽……

她知道，此时要是说话，眼泪一定会不争气的掉下来，她不能掉泪，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软弱，不能让他得逞，必须留住最后的尊严。

“如果如你所说，那么，我也可以认为，你被你妹妹的情绪传染，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子苏惊了，猛然抬起头，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下来，眼神中原来的紧张害怕，被震惊愤怒取代，和他锋利杀人的眼神对阵，憋红了眼眶，泪花在打转，她想立刻，马上，现在，起身，走……但是，她的手脚完全凉透了，挪动不了半分。

周瑁远似乎要把理说透，并没有为她的情绪所左右，“李天霸入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半点质疑，只有上次，因为是你。换作了别人，绝无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你必须要明白，人情是有界限的，不是可以无限支付的。”

一滴眼泪无声地掉落，喉咙被大石头堵住，哽咽发痛，空气里依旧是静音，原来我与他之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层冷冰冰的“人情”搭建的。他在警告自己，他和自己之间什么也不是，而且这交情是有界限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情”，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哈哈哈……

林子苏想笑，又想哭，心头掩抑着一阵苦闷……林子苏仰起头，想让溢出的眼泪倒回眼眶，努力平静了神情，依旧和他的目光对阵厮杀……

周瑁远见了她的眼泪，这才有了一丝感情，柔了声音，“私下里，疼你护你，怎么都行，但是涉及到公司公权，我就不能任性，你也不能。在我这里，可以为你，破一次例，但决不能有第二次。也就是你，换了其他人，连一次机会都不会有，这是我的底线，明白吗？”

林子苏努力控制着打转的眼泪，点点头，心里一阵苦笑，紧紧咬着唇，她不敢出声，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在他面前哭。

林子苏绝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示弱，上次是不得已。这次，与其说他是理性，不如说是冷血，这何尝不是一种“羞辱”？他明知道自己求他，有诸多无奈，却要把话说得这么冷血……所以，今天，此刻，无论如何不能示弱，不能落泪，只有这样，才是对他无情的最好反击。

学姐说得没错，他这个人复杂，善变，冷血，心机重，城府深……他对我没好处，我应该远离他。

周瑁远见她这样辛苦地控制，不禁蹙了眉，眼神渐渐也退去了冷峻和锋利，“你妹妹的事情，我和你一样痛心，也非常愿意竭尽我个人所能，帮助你们姐妹。所以，既然你向我求助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瑁远一手抱怀，一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眼睛却不曾离开她的脸，随后才道：“我给你请一个私人侦探，费用我来出，让他帮你们做私下调查，只要他能找到证据，别说李天霸、俞琳徽，换作任何人，只要碰触到法律底线，抹黑东森的，我都不会姑息，如何？”

林子苏的眼泪渐渐退去，深埋愤怒，内心倔强地告诉自己，必须对他说不——“不！”林子苏脱口而出。

周瑁远知道她在生气，摇摇头，露出了远先生标志性的迷人微笑，性感，魅惑，不自觉地就软化了僵硬的空气，林子苏很快就感受到他的磁场引力，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放松……

林子苏终于还是忍不住望向他，眼神交汇，他眼睛漆黑，深邃，像宇宙的黑洞，那超强的引力，很快就把自己吸了进去，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难堪和愤怒……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逃不出他的魔法，只要看上他一眼，就再也逃不开他那眼睛。

“来！过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抹性感的笑容在他嘴边滑过，抬了他漂亮修长的手，温柔地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林子苏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明明还在生气，不能被他这样带走……

他又向她点点头，示意让她过来，林子苏还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动，周瑁远故作生气道：“要么自己走过来，要么……嗯，对女人，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想，你不会希望这样。”笑容邪魅，威胁十足。

林子苏知道他不只是威胁，他说到做到，见他又向她点头示意，是的，当然不希望。林子苏不情愿地绕过餐桌，走到和他两步距离停下，看着他。

周瑁远转过身，侧坐在椅子侧边上，微笑着，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入两腿之间，然后将她抱住，喃喃道：“别生我的气，好吗？”林子苏在心里哦了一声，完全缴械投降了。

林子苏觉得很不公平，自己明明很生气，应该立即离开，不应该轻易原谅他，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可是他却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便让自己缴械投降。

他拿捏女人的方式，让自己根本无力反抗。而自己本就不擅长跟人生气，尤其在他面前。

周瑁远见她没有反抗，便拽了一把她的胳膊，林子苏一个不稳，就被带了坐到他的腿上，林子苏禁不住哎哟了一声，周瑁远吓了一跳，“怎么了？”

林子苏红了脸，捂着左肩头，紧皱了眉，“我的肩膀——”周瑁远忙关切道：“肩膀怎么了？”

林子苏神情凄然，“没事，前两天不小心被妹妹划伤了。”周瑁远脸色顿时煞白下来，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让我看看！”不容拒绝。

林子苏红了脸，点点头，周瑁远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动作很克制，然后将衣服褪下肩头，露出半个左肩头，上面还包着纱布，大概是刚才被周瑁远拉扯了，伤口又被撕开，新鲜的血又浸在白色的纱布上，触目惊人。

周瑁远忍不住在伤口处亲吻了一下，林子苏感觉到他的嘴唇和手都在颤抖，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林子苏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拥了他，安慰道：“我没事，只是点小伤。”

周瑁远抬起脸时，林子苏发现他的眼中竟是雾气迷蒙，含着极其陌生的忧郁神色，那是林子苏从未见过的他。

他让她感到困惑，刚才还是那样的冷血严苛，现在却俨然是一个丢失玩具的伤心孩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对不起！”他在懊悔，自责。林子苏有些茫然，站起身，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希望能抚平他的忧郁，柔声道：“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得哽咽。

周瑁远闭了眼睛，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又用手掌住她的手，带引着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享受着她的抚摸……直到听到她的话，心为之一紧，这才睁开眼睛，眼神呆滞地落在白色的餐桌，喃喃哽咽：“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最后一面，我看到的，也是血……我眼睁睁的，却无能为力……今天，是妈妈走的第27年……”

说罢，他将脸埋进她的手掌里，有潮湿淌进手心……

天呐，林子苏，你都干了什么？……林子苏闭了眼睛，心都要碎了。她知道，他七岁丧母，八岁丧父，他是爷爷周亦卿一手带大的，那样的童年对他一定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吧！

林子苏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紧紧地拥了他，将他的头拥在自己温暖的怀里，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头，他有一头柔软的自然卷，让人温柔安静。她很想安抚他，生平第一次感觉语言很苍白无力……眼泪无声滚落到他脸上。

周瑁远感受到她的眼泪，禁不住缓缓地站起身，忧郁的眼睛盯着她脉脉温情的姣好面容，林子苏也凝视着他，他的眼中含着闪烁的泪光……林子苏的眼睛也盛满潮湿……

周瑁远忍不住捧过她的脸，将手插进她的头发，尽量不碰触到她的肩，轻柔的吻落到她的眼睛、鼻子，最后游弋进她的唇齿……

她闭了眼睛，温柔而热情地回应他，这是她第一次不抵触他的亲密行为，她渴望和他的肌肤相亲。

当林子苏还沉浸其中时，周瑁远却停下了亲吻，抵着她的额头，他在平复情绪，林子苏只觉得嘴唇发麻，周瑁远再次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下定决心，“送你回去吧！”

林子苏惊愕了一下，再看他，他已经恢复到了日常的状态——复杂，善变，冷峻，锋利，霸道……让人难以抗命。

林子苏很矛盾，她想留下来，或许是因为他这难得一现的柔情一面，可她终究难以启齿，他眼神中的复杂一览无余。周瑁远打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林子苏红了脸，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门。

这个夜晚，对林子苏是撕裂的，是矛盾的。他，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又是那样捉摸不透。他一面热情如火，随时都能点燃自己。一面又寒冷如冰，随时都能泼灭所有的期待。

有时候，林子苏会怀疑，他能一手缔造自己，又能一手毁灭自己，这到底是怎样的情与爱？或许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俗尘男女对情欲的一点贪恋罢了。

而他只是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他释放出了魔鬼，来控制自己，让自己无处可逃。……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