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当局之谜（1/2）

为了查清俞李二人涉案的真相，林子苏再次想到了周瑁远，她知道只有他能帮到自己。这次她没有独自贸然行事，而是将打算告诉了林美静。

林美静对她找周瑁远帮忙的决定甚感不解，便前事重提，道：“我正想问你这事呢，既然你提起，就说说吧，你和周瑁远怎么回事？”

林子苏知道瞒不过她，点点头，咬了咬嘴唇，道：“我们在谈恋爱。”

林美静惊叫道：“谈恋爱？我没听错吧，周瑁远，和你？我说，子苏，你没发烧吧？”林子苏见她行为夸张，甚是不解，“怎么了？”

“你和谁不行，偏要是他？你了解他吗？”林美静甚是气愤。

林子苏白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夸张，颇有些不屑，“他未娶，我未嫁，为什么我们不能谈恋爱？”

“看来你真是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什么时候把爱情当回事了。最重要的是，他是商人。你没听过的，‘商人重利轻离别，前月浮梁买茶去’，见利轻意，薄情寡义，说的就是周瑁远这样的奸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未娶’，他给你看户口本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找个情人包个二奶，多的去了，你还真以为他把你当成‘一心人’，和你白头偕老吗？你这个傻白甜，你这是羊入虎口，还不被他玩弄股掌？”林美静越说越气。

林子苏知道林美静还在为当日泄密事件迁怒周瑁远，所以对她这番夸张言辞并不放心上，反而笑道：“很少见学姐引诗论词，今天这牙尖嘴利的，也学会‘雅骂’了！？”林美静被她这一说，禁不住也笑了。

林子苏这才道：“其实，刚开始和他交往，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忧。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尤其在茜茜案子上，他给了很大帮助？”

“帮助？”林美静满脸惊疑，望着她。

“是他让李天霸将四个嫌犯送去警局，否则妹妹案子不会这么快破案！”林子苏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气得发晕的林美静，“我觉得，学姐对他有偏见，而且还挺深。”

林美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偏见？你太傻太天真，好吗？他给你点好，你就一叶障目了。我不是因为泄密事件对他有偏见，他这个人很复杂，心机很重，城府很深，你根本hold不住他，他会玩死你，你会受到伤害？我担心你，知道吗？”

林子苏摇摇头，“他给的，不是‘一点好’，而是雪中送炭。他，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因为，他拒绝，拒绝了，我，以，‘以身相许’的，回，回报……”林子苏脸红透了，声音越到后面，越吞吞呜呜，也越低微，低到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你以身相许？”林美静气得头皮生烟，来回踱步，忍不住教训她，“就因为他帮助了你。好吧，还好，他总算还有点人性，没有趁人之危。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心思单纯，这是他‘欲擒故纵’的惯用伎俩。他对女人的花招，你想都想不到——”

林美静见她惊愕地张着嘴巴，一脸的茫然和疑问，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吓着她。只得叹了一口气，收了收脾气，柔了声音问：“那你和他没有，那什么吧？”

林子苏红了脸，摇摇头，“没有！”她的关心就像家人，温暖舒服，便起身去拥抱她，撒娇道：“学姐，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但相信我，我是个成人，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会做出适当的，合理的选择。即使最后错了，也不会后悔。他是有很多花边传闻，但那些毕竟是传闻，我们都没有亲眼所见。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既然选择爱，就要相信，我愿意选择相信他。”

林美静眼睛圆睁，心里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傻姑娘已经完全坠入爱河，那个情场老手已经牢牢地控制了她的心，除非受到重大的伤害，否则她不会醒悟。

但是，她说得对，她是个成人，有选择的自由，有思考的能力，可以对不愿意的说“不”，同时她也需要犯错的机会，否则她无法见识真正的人性，就像她所热爱的工作事业一样，经历意味着成长。

林美静长吁一口气，无可奈何，握了她的手，神情写满关切，“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担心你受伤，就阻止你去奔跑，去尝试。但是，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

林子苏感动得想哭，又抱住她，“我知道，学姐最好了。你，就是我的晴天。”林美静拍了下她脑袋，正色道：“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把自己交出去，男人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

林子苏不禁红了脸，嗯了一声，不再话下。

林美静见她依旧率真，看人看事永远是这么阳光、积极和乐观，红脸时又是那个羞怯的小姑娘，丝毫不似江湖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业绩卓著的罗汉团长，心下既欣慰又高兴，只愿她的成长没有那么多代价和伤害，永远是这个率真阳光乐观的学妹。

得知她还是完璧无瑕，也是甚感惊诧。在她看来，能在周瑁远这个“花花大少”面前还能完好无损，这堪称“世界第八大奇迹”。这个学妹也果然是个自重自爱的姑娘，这一点上，赵恬妞就无法相比了。

林子苏下定了决心，便趁着第二天周瑁远邀请她到家用餐之际，请求再次帮助，帮她调查俞李的涉案真相。

当林子苏到周瑁远家时，他家的管家保姆已经为他们做好了晚餐，随后向周瑁远说：“先生，那要是没事，我先回房间了。”态度极其尊敬，周瑁远嗯了一声。

随后，管家保姆将一瓶红酒轻轻放到餐桌上，就回了保姆房间。周瑁远先是给林子苏请了座，便准备启红酒，林子苏知道自己酒量极差，担心喝酒误事，因此阻止了他开酒。周瑁远见状，也就放弃了，便说“那就好好用餐”。

周瑁远依旧是那样的绅士风度，时不时给她添菜加汤，关心备至。林子苏却是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有那心情品尝美食，亏得浪费了管家保姆一手的港式好厨艺。

林子苏好几次鼓起勇气提及妹妹案子时，周瑁远都会不自觉地岔开话题了，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有意。弄不清他是想分散自己紧张的神经，还是想宽慰自己多日的辛苦，又或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总之，今晚的他，和往常不大一样，让林子苏一时捉摸不透。

眼见晚餐就要结束，林子苏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话锋一转，不自觉地就变得严肃和正式起来，声音有些低微，“总裁，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林子苏觉得自己底气很薄，说话时中气不足，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大声些。

周瑁远哦了一声，停了筷子，眼皮子动了一下，这才搁了筷子，抬起眼看她，一直没说话，这让林子苏心里发毛，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说吧。”精练简短，没有感情，就像那天对李天霸说话一样。

林子苏也顾不得内心的纠结和害怕，趁机赶紧将事情和盘托出，说完了有很久，周瑁远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林子苏也没有插话，就等他开口，可是这对林子苏太煎熬了，自古求人办事矮三分的道理，林子苏是懂的。

和周瑁远接触得越多越久，就越发现他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的善变人格特质，刚刚他还柔情似水关怀备至，现在却沉默不语面无表情，这让林子苏更加焦灼不安，又不敢再说话，先是期待他能说话，哪怕是拒绝也好，但慢慢地，心开始变凉，后悔此番求他，这让她的自尊心太煎熬了。

7

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这么谨小慎微，那个勇敢明媚的自己去哪里了？在他面前，太压抑了，没办法做那个真实的自己。天呐，难道我在取悦他吗？林子苏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住了，轻轻摇摇头。

可是，为了妹妹，取悦又如何，艰难又如何，我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如果推测成立，那么受伤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子茜，偏偏天意弄人，让妹妹代我受过，今日受这点“煎熬”又算什么？想到这里，林子苏肩头的伤口像被撕裂了一样，又开始疼痛。

是的，为了妹妹，得学会委曲求全，为此林子苏不得不变得小心谨慎。可此刻见他半天都不言语，心里既有些后悔，又有些后怕……

就在林子苏纠结和煎熬时，周瑁远终于开口了，坐姿和神情也变得威严，俨然一副总裁架子，“既然你以‘总裁’称呼我，说明这件事不再是你我私事。那么，我就以‘公事’来谈。”那双慑人的鹰眼又回来了，林子苏心脏的肌肉陡然缩紧。

“我用人向来只看能力，所以我不会去看属下私德，一旦选用，就不会随意质疑，杨玫、周琞扬、俞琳徽，还有你，还有李天霸，其他高管，我都是这样看待，无一例外。”林子苏感觉心快要骤停了。

“那么，你是我最信任最看重的属下，李天霸也是，李天霸可能私德上会有些毛病，但是我不在意他这些，他能帮我看护好东森，做好本质分内，就ok了，其他的我不问也不会管。那天他在我这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从这点上，我相信他，而且我必须相信他。”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林子苏几乎知道了答案。

“至于俞琳徽，她是个连初中文化都没有的人，我用她，自然有她的长处和能力，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信任她，就像信任你一样。你想想，我对你有过丝毫怀疑吗？”

他的目光紧盯着她，很严厉，希望她能快速回答他，不容许犹疑，但林子苏的沉默不语，让他有些火大，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沉郁下来，“ok，我们现在是在谈公事，不是谈私情，你好好想想，工作上我是不是对你完全的信任？”

林子苏想用目光回应他的问题，却不小心和他紧迫慑人的眼神相遇，顿时就被吓住了，那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眼神，心脏随之漏跳了一拍，紧张，害怕，手心里全是汗，空气仿佛被按了静音，让人窒息。

周瑁远仍旧紧紧地盯着她，并没有放松眼神，“更何况，你现在所说的，都只是你的猜测，警官都没有采信，说明这存在严重的逻辑问题，你不能因为是受害人，就任意怀疑别人，难道他们就没有被冤枉的可能吗？”

周瑁远盯着她看，看不出她什么反应，继续阐明道理：“你缺乏法律公平性的认知，又缺乏对人情的清晰界定，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这也是我和你在你妹妹这个案子认知上的最大差别。可是你不懂！就像我爷爷经常说的那个成语……呃，局……”

周瑁远受困于中文词汇的局限，努力思考那个词，林子苏已经想到他要说的词，当局者迷，哼，到底是谁迷？

“嗯，对，当局者迷，你就是当局者迷，你只看到了你妹妹是受害者，你想让任何被怀疑的对象，都得臣服于你这‘受害者’的意志，这是‘弱势者效应’，是把‘弱’当做道德来绑架，这是错误的，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