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但教心似金钿坚（2）（2/2）

高力士应了声是，几步上前朝着郑婕妤走去，此时的她看着高力士就像是看着索命勾魂的无常，她下意识惊恐地一步步朝后靠去，直到再无退路，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难逃此劫，于是发疯似的抬起自己颤抖的手指指向李隆基，嘶吼道“李隆基，本宫是你父皇的婕妤，论辈分，你还得尊称我一声母妃！你不过就是个太子，却如此大逆不道，滥用私刑，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隆基见她这般狗急跳墙的模样，忽而满意地哼哧一笑“这世上，你是第一个敢自称是我母妃的人。纵然我不过一介太子，奈何我心胸实在狭隘，容不得任何人欺辱我心爱之人，玷污我母亲之名，如此，你死得其所！”

话音刚落，高力士已经用力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地，光线昏暗的室内，高力士不知从哪拿来了铡刀，守门的护卫被他喊了进来，其中两个人上前就将她压制在地上不得动弹，高力士亲自将她一双柔荑般的纤纤玉手放在铡刀之下。

“不要……”

那种濒临绝望的呼喊在李隆基听来却格外悦耳舒心。

自那日她被匕首刺入胸口濒临死亡之际，他便恍悟，原来这世上再绚烂的一切也终究及不上她的欢颜，他想用尽一切地呵护她，为她筑起一道铜墙铁壁，再也无人伤她分毫，而她，只需要在他的保护下，爱他，浓烈，且绵长。

他出神地想着，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呼痛声，他晃过神看见郑婕妤的食指已经被锋利的铡刀切成三个小块，血肉模糊的指头就像被切成丁的萝卜滚动了几下，血顺着口子如同溪水一般流淌在地上，锥心的痛觉已经使她失去了力气，高力士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铡刀再一次切了下来，伴随轻微的咔地一声，中指被切断了。

“殿下……我错了……饶命……”

郑婕妤混身都是湿漉漉的，发梢上还在不断地掉下水珠子，也不知是水还是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气若游丝的，一旁的嫣然看的更是胆战心惊，哆嗦地更加厉害，李隆基却对她的求饶恍若未闻，淡漠的如同在砍一只牲畜。

却是高力士听她声色越发漂浮，养尊处优惯了的身子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剧痛，在她就要扛不住晕过去之前，高力士停下动作抬头看了李隆基一眼，请示他是否适可而止，却见他眸光一凛“我说停了吗？”

“可陛下……”

高力士欲言又止，这毕竟是他父皇的宠妃呐！须臾，他又转念一想，自上次他不顾一切派兵满长安地找孙夜时救武霓裳之后，那个女人，不就已经成为他的劫数，更成了能牵制他的傀儡线了么？

铡刀继续一刀又一刀，一节又一节地将那双柔荑剁成了碎块，套在上面的翡翠戒指滑落在血泊之中，染成了鲜红，那双手早已辩不清是何模样，倒像是膳食局的砧板上才被切成丁的鱼块。

李隆基只低头看了一眼那片狼藉，耳边清晰地听见只残存下一缕气息的郑婕妤咬牙艰难地吐了几个字“李隆基……你会有……报应的……”

他皱了皱眉，推开晦暗的房门，一束光照了进来，将淹没在黑暗中的郑婕妤刺激地紧闭双眼，而那双眼皮合上之后，许久未能再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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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将整个大明宫都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到郑婕妤，几天后，掖庭局的宫女意外地从一间荒废的寝殿里见到了那个昔日风光无限的女人。

那时的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右手残缺的没有一根手指，手掌的断面上还爬着几只蠕动的虫子，皮肉间发出腐烂的腥臭味将宫女们恶心的险些作呕。

宫女们反复看了许久才确定，那是郑婕妤无疑。

李旦没再送她回承香殿，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癫的不认识任何人，不论见了谁，嘴里都在反反复复念叨着“报应……报应”。

毕竟身为中宫后妃，宫中虽有人猜疑她是得罪了何人才落得这般下场，不过这些只能私底下讨论的话题，根本就没有人敢大肆宣扬的讨论，一直到半个月后，发疯的郑婕妤彻底消失在了大明宫，再也无一人提及这个昔日曾获盛宠的女人。

与此同时，一手策划了这一局面的太平，趁着机会连日进宫向李旦进言郑婕妤惨遭毒手的真相，并加以数落李隆基此次行事的种种不是，最终李旦以他染病为由，暗地里则将他禁足了半月之久。

而到了这日，是自他禁足以来，终于第一次踏出东宫，也是太平赴往蒲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