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2/2）

他手伸向的方向的地面上趴着一个小女孩，她胸前是猩红的血迹，破旧的衣物被贯胸而出的刀口染得触目惊心。

小女孩艰难到极致的转动眼睛，望着那个被慌乱的孩子踩在地上的男孩，想要微微抬起手，但抬不起来，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就在此时，一双大手朝着小女孩伸了过来，拽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起便往外拖。

小男孩发了狂似的挣扎起身，手里随意一抓，抓起了一只没被清理出去的断臂，朝踩着自己的人用力拍打着。

切口上的血甩在挨得近的人身上，引起一阵惊惧的狂叫，那一群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从男孩背上、手上、头上踩过，终于被他这疯狂的动作吓退了，男孩顾不得其他，朝着那个拖着那小女孩的人奔去，整个人抱住那人的手，狠狠一口咬上去。

那人吃痛的一松手，小女孩软趴趴被扔在满是雨水的地上。

“找死……”那人目光精确的落在男孩身上，抬起脚照着那孩子的胸口就是敦实一脚，那孩子被踢飞出去，摔在地面，嘴角立即溢出血迹。

可是即便如此，男孩还是恶狠狠盯着那些家甲，警惕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的动作。

密切注视着这一切的阿宁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她回过头来，望着这院子的主人，当场询问:“那些孩子可否买卖？”

那远院子的主人有些吃惊，他目光在那群蝼蚁一样的贱命身上扫过，最后向阿宁确认:“你要买他们?”

“我们萧家恰好还缺些下人！”阿宁回答得很是平静，平静到根本听不出她对那个孩子感兴趣。片刻没见院子主人回答，她才又看了一眼那主人，看他有些为难:“这些人不能买卖?”

“也不是！”院子主人踌躇了一小会儿解释道:“他们都是犯了大罪或是战俘的后代，是最下等的奴隶，姑娘要是想买奴才，我这儿有的是货源，买这种下等人回去做什么？”

在卫国，等级十分森严，一般人家是不会用最下等的奴隶的，有损身份。

“我知道……”阿宁没做丝毫让步，坚韧的开口又问了一遍:“那请问是否可以买卖？”

做生意向来讲究的是有利可图，反正这些人他早就玩腻了，而且看他们这毫无乐趣的样子，怕是顶多再来两次，那小命就没了，死了，他还要费心处理尸体，这种他本开就打算丢得远远的麻烦，要是能卖出去，他还能发一笔横财，何乐而不为?

院子主人见阿宁坚持，当即将此事敲定下来:“可以……可以!姑娘自己去选……”

“好……”阿宁一听此言撑着椅子站起来，望着那院子中家甲高高举起就要落在那男孩身上的刀，右手搭在腰间，利落从腰间那镂空的宽边腰带下一带，抽出一根五六米的长鞭，然后就见她手轻轻一甩，那长鞭像是活了一般盘旋蜿蜒而出，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鞭子狠狠抽在家甲身上，然后缠住那家甲扬起的手，那人手中的刀被缴了下来，家甲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已经被甩出去好远。

阿宁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她握着收回来的鞭子，一步一步靠近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孩子，鞋面在满是血水的地面一步一步踏过去，就这么站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孩子慢慢抬起头，恰好望见阿宁的眼睛，这是他见过最好看、也最清冷的眼睛，孩子想都不想沉沉点点头。

“好！”阿宁站立在男孩面前，回头望着檐下那个院子的主人:“就他了！”

阿宁目光至始自终都只落在这个男孩身上，似乎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般，更没有要全部救下的意思。

见阿宁转身欲走，那孩子惊慌之下抬起手抓住阿宁的裙摆。

阿宁眉眼一沉，微微转过来，冷冷的盯着那孩子。

男孩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不管不顾的朝着阿宁磕头，此时此刻他将阿宁当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明知危险却不甘心放手:“主子，主子……”男孩不管对上阿宁的眼睛，头咚咚咚的撞在地上，央求的开口:“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妹妹?”阿宁脸色并未好多少，她目光徐徐朝着刚才男孩护着的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女孩望过去:“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你告诉我，我为何救她?”

是啊！男孩子被阿宁这话问得一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要求眼前这人救自己和自己的妹妹?

他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筹码。

明明一番绝情的话，阿宁竟然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思来想去，男孩做了个果断的承诺:“若主子愿意救下我和妹妹，我兄妹二人愿世世为奴，报主子大恩！”

“世世为奴?”阿宁十分不在意的笑了笑，这辈子的事情尚且都说不明白，世世代代这种事怎么可能作数?

就在男孩以为阿宁不会同意的时候，阿宁却突然确认似的开了口:“不过我可以给你妹妹一个机会，但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是，主子！”那孩子沉沉点点头，看着也不过十三四的样子，可是他身上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果敢和睿智。

这种人，值得救！

阿宁的世界里向来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值不值得！

值得，便做。

檐下那院子主人深深盯着阿宁，意味不明的向着一旁的萧然开口:“令妹还真是个妙人！”

萧然眉头一沉，礼貌性的笑了一声，找了个绝佳的回复:“让阁下见笑了，舍妹被妹夫宠坏了！”

那主人低下眼，敛去眼底的神色。

场上阿宁越过男孩，站到那个小女孩跟前，不直接将小女孩扶起来，而是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条件你也听到了，你若是能站起来，我便带你走！”

阿宁话毕，便开始催促:“不过你最好快一点，我耐心有限！”

地上那个受了重伤的人蠕动了两下，挣扎着，但她身上重伤，怎么也动不了，反倒是没次拼尽全力却都换来的是更多的血液流失。

男孩跑过来，想帮忙却被阿宁冷冷喝住:“站住，让她自己来！”

阿宁静静看着一直在拼命挣扎却都未果的小女孩，檐下那些人望着这一幕突然来了兴致，他们看着地上那个想起来却起不来的人，竟然萌生出一个念头，眼前这萧小姐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看着这些人是怎么一步一步怀着希望走向死亡的绝望的。

就在大家准备看戏的时候，只见阿宁竟然慢慢蹲了下去，这一蹲下去，她身上的披风拖到了地上混着血的水中，可她却丝毫不在意，而是沉沉盯着那个依旧在尽力的人:“这种机会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错过了，就没了！”

感觉到那小女孩身子一怔，阿宁慢吞吞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女孩眼前，拿开木塞，倒出一颗就这么放在女孩面前，用那种带着诱惑的声音开口:“这是九尸丹，你若是敢吃，我就拉你一把！”

女孩子抬起眸子盯着阿宁，艰难的说出一个字来:“吃！”

一旁的男孩颤抖着接过阿宁手中的丹药，喂进了自己妹妹嘴里。

阿宁向来是说到做到，见小女孩将药咽了下去，立即拽住她一只手，将人扶了起来，只是这才刚刚站起，小女孩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整个人立即失去了知觉。

“好……”那孩子思考几秒，慎重地点点头。

阿宁站起来，指了指这孩子以及躺在地上那小女孩:“就他俩了!”

萧然看向这儿的主人：“统共多少钱?”

“土地一千两，这两个下等奴隶，活着的那个七十两，快死的那个三十！”那个男人一溜烟说完，怕萧然反悔。

萧然点点头，掏出银票放到桌上:“您点点!”

那主人收到钱，挥了挥手，家甲立马退下。

那些没被买下的孩子扑将上前，抓住阿宁的裙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放手，眼巴巴地望着阿宁，卑微的声音从他们口中传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阿宁目光一冷，沉沉一喝：“放手！”话语里尽是冷漠。

那些孩子吓了一跳，默默松开抓住阿宁裙摆的手。

阿宁瞥了瞥地上那些孩子：“我从不救无用之人，从现在起我数十个数，数完之后还能站到我跟前的，我就带你们走！”

阿宁说完，便开始数数：“一，二……”她的节奏很快。其实她并未采取也并未打算采取非常手段，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孩子伤得太重，能站起来的也没几个。

随着阿宁的号令，地上躺着的身体开始有了动作，但有些终究是动了动，没能爬起来，而有些是站起来之后又倒了下去，最后十个数数完，包含方才那两个，站着的只有十二个。

果然，两日之后的午时，有人拉了一大车的药材，停在萧宅门前，阿宁远远看着门口停着的车，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回过头，看着萧然:“哥，粮食的事准备得如何？”

“明日便能送到……”

“好!”阿宁目光落远:“咱们来到岳州已经有些时日，还未拜见过此地乡绅显贵，今晚临江楼设宴，大家见见面!”

萧然疑惑得看着阿宁:“今晚?会有人来吗？”

“不来?”阿宁嘴角翘起，带着淡淡的嘲讽:“不来也好，可以省去很多顾虑!”

萧然隐隐有些雀跃，这一路阿宁都是安静的，但这并不代表阿宁不出手，萧然感觉，阿宁就要出手了。

“准备好请柬，派人挨家挨户的送!”阿宁强调：“送到主人手上！”

临江楼是岳州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因临江而建而得名，是文人雅客达官贵胄聚集之所。

八月十四日夜，有人包下整个临江楼。

阿宁握着一把折扇，关着，深紫色广袖对襟长衫配上海棠红襦裙，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萧然看着阿宁的样子，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

“主子，再过一刻钟便到宴请的时间了……”

阿宁半闭着眼，声音并未因为临近开席的时辰座中却无人而起波动:“嗯!”

……

时间临近，三三两两来了几个，萧然作为萧宅名义上的主人，自然是要和这些人周旋的，但阿宁从头至尾，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阿宁似乎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却依旧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