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106_ 私心（1/2）

“呼……”伊德取下了口罩，看着手术台上正睡着的切撒诺。

旁边，塔妮娅正在将纱布和绑带缠在切撒诺的脸上，在最后一道工序结束之后，便在切撒诺的脑门儿上绑上了一只可爱的蝴蝶结。然后，她就这样坐在了手术台的旁边，双手捧着脸，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看了看伊德，此时的伊德正脱下自己做手术用的绿衣，然后将那件衣服挂回了衣架上。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走到了诊所的门前，就这样打开了房门。

门外，阿丽塔正抱着腿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看着窗外。

“又在想什么？”伊德搓了搓手，然后坐到了阿丽塔的旁边，这时阿丽塔才反应过来，眼神落到了旁边的伊德身上。看着伊德那张神采奕奕却又夹杂着几分疲惫的脸，阿丽塔就这样轻轻侧过头，靠在了伊德的肩上：“我刚才去找瑞恩了。”

“哦？他还好么？”伊德关切地问了问。

“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吧，就是没有以前爱笑了。”阿丽塔轻飘飘地开口说着：“也不爱说话了，我在进他房间的时候，他也就给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说着，阿丽塔便沉沉地出了口气。

“这种创伤，是很难愈合的。毕竟谁愿意接受自己的亲人死于非命呢？这样的感觉，真的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的。你需要给他点时间，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恢复的话，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真的已经将他改变了吧。”伊德就这样抬起手摸了摸阿丽塔细密柔软的发丝，就和从前一样。而阿丽塔则怔怔地看着眼前那束透过窗子投射在地面上的阳光，柔和而细密。然后她闭上了眼镜……

“是的，那天我还告诉瑞恩，希望是良药。但很讽刺，我反而给不了他希望，因为我不能凭空再把莱纳斯先生变回到他的眼前。康纳也是，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训练馆，日复一日，就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怒火一样，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恢复常态。总之，一切都非常乱。”阿丽塔摊了摊双手，然后朝着空气挥了两拳，这两拳都带着几丝破风声。

“总之，无外乎就是个时间。”伊德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儿？”阿丽塔眨了眨眼睛，并询问着。

“去……找玛维女士，还有弗朗索瓦先生。”伊德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哦。”阿丽塔有些无聊地别过了头去，看样子她依旧对弗朗索瓦一家不抱什么好感，尤其是伊德刚刚救治的切撒诺，他的种种行为都太过无礼。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阿丽塔厌恶他们的其中一点就是那一家所做的事情，以及他们在一场泯灭人性的实验当中充当了帮凶，可以说是这段时间当中一切悲剧的源头了。伊德自然也明白阿丽塔的这个想法，毕竟让一群帮凶同受害者住在一起，并且受害者还不知道他们帮凶的身份，这一点不论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难熬。

帮助了凶手的人是帮凶，那么他们这种帮助了帮凶的人又算是什么？

“呼……”伊德轻轻地出了口气：“其实，我们都是残缺的人。撒冷人拥有人的身体却十分欠缺一些本该属于人类的感情和认知，而钢铁城里的人即便我们每一个人都富含激情，不论是正义还是邪恶，但我们依旧是残缺的。我们，不像撒冷人那样有理想，有目标，可以说这座城市乃至地上的人都已经被慢慢地消耗到只剩下求生欲和本能。”

“所以呢？”阿丽塔抬眼看了看伊德。

“我不敢断言我比什么人要更完美更理性，于我而言只是比一般人都看得开。之前我在贸易公司地下室里的那些话把你吓着了吧，我突然得出了这么消极的推断。但这种事情其实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是我们都不说出来。”伊德的口中又响起了一道轻叹声，而阿丽塔也抬起头看了看伊德。好吧，现在看起来也不只是她对伊德有秘密了。尽管这点阿丽塔也明白，不伦关系多么亲密的两个人，该有的秘密也还是会有。雨果不就是这样？在最后的时间才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总之，一些东西单靠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可能因为我曾经是个撒冷人，所以对同胞都有点……偏袒吧。但我的理性告诉我，发挥他们的价值远比冷落他们并让他们自生自灭来的要强。”伊德推了推眼前的眼镜，然后对阿丽塔说。

“嗯，如果您认为这是对的……”阿丽塔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太多看法。

“好吧，这个问题还得交给时间去检验。”伊德又一次搓了搓手：“就这样吧，我去叫弗朗索瓦夫妇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多去塔妮娅那里帮帮忙吧。这孩子最近一直都在给我打下手，我也怪难为情的，毕竟她是我的病患。”

阿丽塔听着便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伊德最后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身离开了。阿丽塔又望了一阵窗外，对着窗外单调的景色出神。在她的眼中，撒冷下面的排泄口已经再一次恢复了二十分钟倾倒一次垃圾的频率，这代表着撒冷人恢复了骄奢的生活。阿丽塔的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下，然后走到了窗前，看着在眼前浮现的……天空当中的那张巨大圆盘。如果自己可以好奇一下的话，此时的诺瓦，到底又会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