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变脸（2/2）

然后曹少卿就发现，确实如艾米莉亚所言——半空中挂着的那个家伙，脸型并不是固定的。

尽管确实框在一个基本的模子里，但人形宇宙内迷离闪烁的星点，并不是散发着一成不变的光芒，一旦观察的视角、距离的远近发生变动，那么能观测到的流明度，也会跟着发生相应的变化。籍由光影交错“投射”出的轮廓，自然也就会随之拉长变短，扭曲成各种“型号”。

【但是……有点古怪啊？明明确实在不断变化着，我为什么还会觉得，那张脸很熟悉？】

潮水般袭来的即视感，迫曹少卿不由自主动员起了海马体。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纷至沓来，翻书般从他脑海里滚过——游齐、甄友三、李明福、岳昆仑、徐福、黄立、谭浩、明神左近、铁彦之、德拉克斯、维萨里奥……甚至是，许久未见的父母亲朋、毕业后再无联系的同学、老家的左邻右舍。

想到哪张脸，半空中人形的面孔，就会抢先一步调整出类似的五官。

若凝神细看，甚至会发觉那些熟悉的面孔上，依稀有极微妙的神情凝滞，惊惧骇怒不一而足，鲜活地演绎着一名即将被撕咬吞噬之人所“应有”的感受。

——仿佛他们确实已经被神祇所吞噬，永远停留在了生前的最后一秒。

再看了有数秒，曹少卿忽而觉得脑内一下恍惚，“眼前”神祇的嘴唇，似乎也跟着微微翕张起来，隐隐约约能听到阵阵轻微却声嘶力竭的呼号，既像在求救，又像在哀求。

“杀了我！快杀了我吧！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救救我，救救我！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

【不，不对，普通人就算了，那些个性顽固到不行的家伙，怎么可能说出服软的话？】

“代码！……代码！还有五千七百四十三行代码……啊昨天的程序还没跑……”

“伏特加呢！？老娘的伏特加去哪儿了！特娘的非洲佬，居然敢打扰老娘喝酒？我锤子哪儿去了——”

“哎我跟你讲啊，被蛇咬一口啥的，还真疼！不过，就用这么一口换出蛇腹历险记，说不定还挺值……哎我说小曹，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有空的话赶紧找套纸笔，给我记录下临终感受什么的……乖乖不得了，将来肯定能名垂青史啊！”

……这会的反应……似乎又过于现实了。

【自带情景联想功能的啊？这瘪犊子……看来很是下了番功夫。要不是明知这些人远在扶桑境外，脾性什么的也实在太鬼畜，说不定还真会被丫唬住了。

哎等会儿，十二地支的那几位就算了。那个之前在国内大闹了一番的铁某人，居然也被你加入了肯○基豪华午餐？我说你认真的吗？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场面人多厉害？你也就搞搞城市什么的，人家动不动夯星球的啊！】

“原来如此……”

不用曹少卿开口，光看他的脸色便已说明了答案。仍是不甚放心的山本左右卫门，在自己也挪动了几个身位、更换过几种视角之后，总算是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