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神在（1/2）

震惊之下，艾萨克爵士蓦地将神念分作两股。一冷一热、一轻一重、一吞一吐，各以一拳为核盘缠，带动整个人在半空扭旋起来。

仿双星结构的运动，自然衍生出一股无大不大的引力波来，随他双拳交错，重重撼在虚空中。

浸润万物亦驱驰万物的力场，咆吼着将触及到的一切向外侧排斥，只瞬间，便将视野内重重叠叠的所有人影尽数撕碎，化为星点光斑缝入汹涌气啸，一气喷出数百米远！

——整个过程，没有遭遇任何形式的抵抗。

【干掉了吗？】

可惜，还不等艾萨克爵士把吊起来的心脏安回心房，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已再一次在他腔颅中回荡：

“万有引力而已，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半点不可预期的变化都没有，算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吗？”

伴随着不疾不徐的吐字，艾萨克爵士眼睑前那神念显化出的绿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海量明灭不定的黑白色雪花点间，刚刚被引力波碾至粉碎，四下抛甩的肢体影像，纷纷如失重般漂浮起来。

臂、肩、膀、肘、手、指、胸、腹、臀、胯、腿、膝、足、踝、趾，甚至毛发、眼珠、鼻梁、颧骨、牙齿、肋条、大肠、脾脏，乱七八糟的器官，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拖着藕断丝连的血管，东拼西凑，胡乱组装。

有的，将大腿骨插进脖子里；有的，把踝关节连在舌根上；不知塞有多少内脏的肚子圆鼓鼓胀至巨人态，断面上连了七八个脑袋；麻花状的胳膊肘上，插满牙齿的大肠小肠十二指肠拖着动脉经脉，开得像朵洒满葵花籽的喇叭花……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原是形容根据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所能得出的结果也各有差异的诗句。但按在此刻这群千奇百怪，根本已经没有了人形的“诺恩”头上，竟也是没有任何的不妥！

“哼哼哼……杀不死你的，终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怎么样，还有没有胆量继续啊？

我敢保证，这些由你亲手‘设计’的形象，能给你个永生难忘，足够作为之后几十年里噩梦主角的回忆！”

林立的血肉聚合物中，阴阴测测的回声持续传出，莫名鬼气森森。

但被恐吓的艾萨克爵士，却满不在乎笑了起来：

“哈！想用这种三俗血浆片一样低级的玩意儿吓唬我吗？那你可要失望了——如果你有见到过达尔文……”

语气轻松自在，音量却越来越低，初时尚如蚊蚋轻吟，说到后半句时，却已几乎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牙齿在咬，而根本听不见哪怕一分贝的动静。

半空中漂浮的数百位“诺恩”，在最开始时，都故作大方整整齐齐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随着音量的降低，一部分人便脸现不满地直起了身子，另有部分，则挂着种种心痒难耐的好奇表情，渐渐偏过头去，越发地伸长脖子、支起耳朵……

接下了当头一棒！

不知不觉间，故作神秘的艾萨克爵士身周五尺内，已化为了一片朦胧迷幻的星云。

在那亿万枚“星核”上，光已黯淡、热已衰微，所余下的，只有一股股虚无缥缈、玄机难测，同时又变幻无定的力场。

——基于牛顿力学构架出的微缩宇宙模型中，亿万枚“星屑”自顾圆转，或曲或直或内或外，牵动起股股或远或近或强或弱的引力波，无远弗届地弥漫，如同兜头撒下一张无大不大的网，将整个战场细细捆缚。

好比将松弛的保鲜膜瞬间抽紧——水晶样坚硬又混成的质感，以艾萨克爵士制造出的星云模型为球心扩散，迅速笼罩了球径千米内的一切。

这变化如此出其不意，以至于尘埃落定的同时，尚有数十名“诺恩”，仍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直到目睹身边同伴如封入松脂的昆虫般使劲划动肢体徒劳挣扎时，方才恍然大悟。

砰，艾萨克爵士持手杖轻轻顿地。

冰纹炸裂，叠有数千万重的高频振波蹂躏着裹在“琥珀”中的整个世界，一切有形有相之物，均在毫秒内碎为麸粉！

“嚯，模仿我的战术，用超声波和次声波刺激神经，诱导敌人产生杂念、判断失误，然后趁机突袭吗？有点长进。

可惜，到最后你都检索不到我的真正坐标，还是采用了简单粗暴的地图炮战法……这终归让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变成东施效颦！”

——是因为一切“载体”均已粉碎吗？先前那些精神污染般的影像，并没有继续出现。

但讨厌的声音，仍旧没有消失。

依旧冷嘲热讽、依旧神气活现……刚刚那声威骇人的一击，似乎一点都没能影响到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