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神在（2/2）

艾萨克爵士脸上最后的一点沉着消失了。

这个声名远播的物理学家，现在满脸都是茅塞顿开的狂热与喜出望外的潮红：

“是这样吗？是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

我应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怪不得你的行为如此不具备逻辑性，怪不得你会拥有强到夸张的精神腐蚀能力……

成功了啊！刚才的魇祷，原来已经成功啊！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真没有想到，真相居然如此简单！更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拥有着时间能力！

这可真是——比预期还要丰富百倍的收获啊！”

嘈杂的世界，在他情不自禁发声狂笑的同时，突然寂静了一瞬。

然后，一无所有的荡荡虚空中，那个性格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存在，同样以张狂无比的笑声应和：

“怪不得刚刚响应召唤，就会有那么多虫豸蜂拥而上——原来是早有预谋吗？

哈！不得了的狂妄啊！

可惜得很，就算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力量，虫豸也终归是虫豸！低等的存在，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更高维度的奥妙！

起舞吧，挣扎吧，愤怒吧！然后——在品味完自身的无能为力后，一次次永劫循环，坠入绝望吧！仰望天井的虫豸！”

狂躁暴乱的神念波动，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恶意蔓延，只是稍一接触，便令艾萨克爵士眼中的景象全都扭曲起来。恒星的光芒烧灼着云层，构建出一张硕大无朋又面无表情的脸……

?甒?（起舞吧）！箏奓?（挣扎吧）！瀵??（愤怒吧）！鴂朚?（绝望吧）！

白山黑水间，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发声尖啸，用杂乱无章的语言、混乱不堪的逻辑，污染着所能触及的整个世界。

神的意志，便是自然万物的意志，神的愤怒，便带动了无穷无尽的愤怒！

【不妙……这声势，比预想中难缠很多啊！

刚刚镇压下去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杂念，现在竟然都有野马跳崖的趋势……守猪待吐的话，昨天的晚饭烁布丁……

！！？？

刚才那个恶心的念头究竟是什么！？这些作为所谓不可名状之物原型的古神，还真是有够恐怖的！再这么站桩下去的话，我肯定要被祂活活逼疯！】

——很难说最后这个念头，会不会同样也是被眼前身份不明神祇那颠栗的意志所干扰、诱发。但它对现在的艾萨克爵士而言，确实具有着相当的说服力。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和他硬碰！

在“那个”发生之前，不如就先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抱元守一，隔绝内外，让祂碰不到我、碍不着我即可！

管祂能把精神攻击玩出多少花样来，遇上“那个”，还不是瓮中捉鳖！】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中心，竟妄图现场表演坚壁清野的操作——是何异于闭目塞听、掩耳盗铃？即使作为亡羊补牢而言，这个念头也未免太过荒谬。

可更荒谬的是，艾萨克爵士竟还真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胆气去践行它！

目送手杖在空中轻轻绘出一个不规整的圈后，艾萨克爵士的眼神凝固了，灵变万端的飞扬神采，突兀地冻结成冰。

没有晶莹剔透，没有空明清净，只有一片彻骨的苍白。

紧接着，从那空洞的苍白里，点滴情绪萌动。

偏执、傲慢、自负、狂妄、不屑一顾、目中无人……

无数在日常生理活动中，被割舍、沉淀在脑海深层的情绪残渣，裹在名为“需要”的气泡中浮出水面，一股脑儿堆作一处。

籍由事先编排好的动作自我暗示，放空大脑，打灭一切有意无意中萌生的念头——此为清野；从一无所有中极速孕育出具有强烈排他性质的人格，断绝与外界所有形式的精神沟通——此为坚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