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莫瑞门蒂斯塔特（2/2）

黑暗之中，恐惧、惊惶与绝望交织成的情绪之海，使得绝大多数人都产生了幻视现象。

就和胆小的孩子会在漆黑之中把窗外飘飘忽忽的空荡衣服当成幽灵一样，极端的恐惧能让人产生很多荒诞的联想——野猫的夜嚎，被他们听成了妖魔阴阴测测的呓语；尘埃与光线的扭曲，被他们当作是鬼怪肆意妄为的狂欢；远处星星点点的灯花，在他们眼中俨然已化作滔天的硫磺火，正要将人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化作地狱中千奇百怪恶魔的养分……

胆小的人吓得失禁、晕厥，失控的教士们拿着十字架四处乱跑、泼洒“圣水”。

但是，这终归并不是实景，任由他们怎么发狂、怎么恐惧、怎么折腾，都不受影响。

甚至在越演越烈的恐慌中，更多人更具体化的“恐慌”被黏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真正能为人所见的妖魔形象，或者泰然自若地穿透十字架桀桀怪笑，或者在火把下假装“落荒而逃”，或者被“圣水”泼洒，装作融化滋滋朝外冒出袅袅青烟，却就是“顽强”地不肯死去。

——其实如果熬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的话，恐惧的教士们就能向更大一些的教堂求援。那里有加见多识广的主教、信仰虔诚的苦修士，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丰富，在他们调查之后，或者能发现事实真相，并且以此为契机，用关怀与真正的信仰让莫瑞从阴影中走出？

并且，以莫瑞的这种天分，如能得到系统培养的话，甚或会成为教廷新的“圣徒”吧？

但是无巧不成书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就在那天晚上，一伙强盗袭击了这个教会。

在生产力低下且兵荒马乱的欧洲中世纪，那真的是再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饿肚子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能抢到吃的，管你被抢的是什么“上帝的仆人”还是“无辜的羔羊”？

教士们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在强盗们袭来的同时彻底失守，被恐慌所占据。

而突如其来看到教会里居然在闹鬼的强盗们，同样也陷入了无法避免的混乱之中。

汲取了足够养分的“恶魔”，终于在那一刻拥有了自身的“理智”，依据着观测它的众人所赋予的形象、性格、能力，引起了一场可怕的火灾，将在场的近百条生命全都“吞噬”。

而原本沉沉昏睡，对外间的一切一无所知的莫瑞，却因为一口吞下了如此海量的“灵魂”，而被外来信息撑“爆”了大脑。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曾经怯懦的孩童已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是个承袭了“恶魔”的性格，以及众多濒临发狂之人散碎“意识”，疯疯癫癫的狂徒。

他成了个终日只知道癫狂笑着，时不时胡乱张开心像世界，释放出大量恐怖臆想的疯子。

而化为焦土的那个教堂，也从那之后就变成了附近村民们又惧又怕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