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无涯（1/2）

巫行云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来了。她的武功已有所成, 人又发身长大, 还有了这么美丽的一副样貌。将诸般杂事一一了结之后，她又对着镜子、水盆、水池等等各处照过，反复地了解过自己此刻的模样，虽然还到不了她所曾幻想过的最美的样子——她在身体尚未长大之前, 曾经千万次幻想过自己将来的模样，会不会与她小时一样可爱？会是娇小的还是高大的？会不会白皙？她曾偷偷地将自己的样貌画在纸上, 再一笔一笔、斟酌着扩大, 以此来比对自己未来的模样，也曾对着李秋水和李沧海的两张脸, 研究其中的异同之处, 以期从中获得描绘的灵感,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所设想出的都不是眼下的样子——倒不是说她现在的模样不好看, 但是，从前无论她怎样想，所想的还都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女人, 这女人还时而会以“无涯子之妻”的身份出现，因此或多或少地，都带着些许仕女画的味道：弱不禁风、柔若无骨、温柔娴雅。但她真正的样貌, 与这些词却都没有什么关系，那是一种她自己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象过的美丽, 无关于温柔或淑女或仕女或女人, 是一种穿着裙子也美、穿着袍子也美, 拿着剑也美、抚着琴也美的美丽。巫行云一开始从来没有想象到过这样子，但真正看见，却又觉得，这样无疑正是她心目中所想的、自己该有的模样：单看五官，与少时的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细看时感觉又完全不同，但若是看那其中的神情气质，却与她想象中自己的张扬神采不谋而合。

巫行云喜欢自己的样子，也一厢情愿地认定无涯子必然也会喜欢这模样——看看那斜长飞刺的眉！看看那英气逼人的眼！看看那瘦若刀削的轮廓！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

她怀着这样的欢喜开始了教育林小白的愉悦生涯，又更加愉悦地发现林小白这个师侄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嘴巴乖，说什么都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凡是自己所思所虑，也总能提前想到，模样俊俏，长得就是一副讨喜的样儿，白皙修长，温和无害，除了时常喜欢张着嘴巴含着口水看自己、因此显得有些不大聪明之外，精气神也是好的，学习还算不错，凡是问答，全部都能回复，武功学得不算快，但也算不上慢，最重要的是，他的进展，看起来比林曦要快多了。

巫行云认真地相信，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熬出头了。她以为的好日子，也的的确确地持续了不少时候——说不好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反正快活的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去，悄无声息。

李秋水一开始也是很快活的。虽然巫行云练成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但她的北冥神功也不差啊，虽然离完全练成还有些时间，但她毕竟年轻好几岁，并不急着赶进度。

再说，要与巫行云抢男人，凭的应当是身为女人的本事，而不是武功强弱——按照市面上口耳相传，武功过强，反倒还会影响男女之间的事——巫行云是个武痴，虽然喜欢无涯子，却也从不曾因为他而断了修习，李秋水就不一样了，她留意打探了许多这方面的事，可算是门中最深谙男女之道的。也正因此，她对练武的事虽然上心，却没有巫行云那么上心，该练的东西就练，该和师兄聊天、吃饭、联络感情时，也自然就去聊天、吃饭、联络感情——巫行云这傻子，一面说着喜欢师兄，每日与无涯子见面却都行色匆匆，几乎说不了几句话，就说了，也是门派、武功、技艺，就凭这，怎么能赢得男人的心？李秋水就不像她，李秋水每日练功的时候是固定的，练满了，就休息，休息时或与沧海闲聊，或督促下林曦的进展，或就去寻无涯子说话。

一个月下来，李秋水自觉与无涯子之间更亲密了——连沧海与无涯子都亲近起来，这便是一大明证。

而李秋水所教的师侄林曦又资质上佳，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极强的心算能力，无论是机关术所需的复杂算数，还是家常柴米油盐的琐碎数字，只要报给她听，她便能当场告知结果。照这样下去，想必李秋水能在半年赌约到期时胜出——那时，她就不但比巫行云漂亮、美貌、更得无涯子的喜欢，连教出的徒儿，都比她强啦！

李秋水怀着美丽的憧憬美滋滋地度过了第一个月，第二个月开始后她悄悄地打听了一下林小白的进度，却发现林小白的进度也出人意料地快，甚至比他姐姐还要更快——仔细想想却也不奇怪，这两人毕竟一母同胞，资质上必不至差得太多，林曦比林小白年纪大些，少了灵气，学起来自然要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