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2/2）

“我从来也没有恨过谁，日子总要过下去，若是心中带着恨，会迷失了自己。”德妃说道。太后听了这话，有些动容，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挣扎了许久，却只是徒劳，只好倚着椅背，自嘲地笑了笑。“看样子，哀家活不了多久了。”“可您现在，不能死。”德妃说道，“若是您也不在了，坤儿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怕会有变故。”“是啊，哀家现在还不能死。”太后重复着德妃的话，“入了这皇宫，连生死也由不得自己了。”

此时德妃却挣扎这站了起来，跪在了太后面前，说道：“可若是我死了，这不安的因素，便又少了一分。”太后见德妃如此，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颓然地低头看着地面。“我是先帝的宠妃，又是您的侄女。当日事发突然，群臣仓促之下只得暂时支持坤儿继位。可若是他们中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趁着这个乱局浑水摸鱼，那么元朗虽被废为了庶人，也总有被人利用的可能。”

德妃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道：“更何况坤儿，想来也不会放过他。”太后听到此处，轻叹一声。“所以我今日来见姑母，就是想求姑母救元朗一命。”德妃说着，伏在地面上，瘦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元朗虽不是先帝亲生，但毕竟养在宫中这么多年。姑母不是薄情之人，对元朗是有感情的。更何况那孩子从来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一生所求不过与所爱之人寄情山水罢了，我愿以我的性命起誓，他绝不会威胁坤儿的江山，还请姑母看在这孩子从小叫您一声皇祖母的份上，饶他一命吧。”德妃说着，早已泪如雨下。太后见了，也跟着落了泪。

“你想要哀家如何救他？”太后问道。“我想请姑母下一道懿旨，让元朗从此不许踏入临淄一步，也让坤儿无论何时不能伤了元朗的性命。待姑母下了这道懿旨，我便自愿为先帝殉葬，没了我这个母亲，元朗便失去了和皇室的最后一点联系，如此断了那些有心之人的念头，坤儿的皇位，就更稳固了。”

“你要自愿为寅儿殉葬？”太后有些吃惊，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扑倒在地，随后伸手颤抖着摸了摸德妃的头，眼中满是不忍地说道：“这道懿旨，哀家下，你不必如此决绝。哀家与寅儿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实在不忍你再白白送了性命，若是真让你如此，等哀家了地下见了寅儿，他也要怪哀家的。”

德妃却笑了笑，十分坚定地说道：“若不如此，终会留下后患。再说了，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自己做决定，能与所爱之人共死，也算是幸运了。”“所爱之人？”太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随后泪如雨下，“寅儿，她终究是爱你的，只可惜，你听不到了。”

“他活着时，我不能讲。以后到了地下，终于能诉尽衷肠了。”德妃说着，直起身子向太后磕了三个头，说道：“姑母保重，昭儿在此拜别。”说罢，便缓缓走出了寝殿。太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眼前不再是那个瘦弱的中年妇人，而是从前那个蹦蹦跳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