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帘莺户在（5）（1/2）

那道修长的暗影深深覆铎于地，男人的军靴缓慢的踩着泥土上，不急不缓的走出。帽檐下蒋怀南的那双眼眸里充斥着浓烈的压抑：“琮桓，你的闹剧，到此为止。”

“呵。”蒋琮桓走过去，仰头对视着，“蒋怀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海棠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他神色愈发激烈，拽住蒋怀南的领口勒住。

“你把她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她，我还以为她回了梨花，可结果呢？若不是有人好心告诉我，我才不会知道海棠被困在了宏仁医院！你知道我去的时候海棠有多憔悴吗？！我搂着她，抱着她，满手都是……都是骨头！她已经受得没了形！”

蒋琮桓到底年少，身高不及，气势也少了许多。在蒋怀南的冷漠前，活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我不和你说那么多，回家。”蒋怀南单手将他拂落，解下腰间的皮鞭，将挣扎的蒋琮桓背负着双手牢牢捆住，“允许你把她的尸首埋下，已经是我对你的宽容了。”

他冷冷抬腕一拧，小腿微抬，便令蒋琮桓猛地跪在了地上：“道歉。”

“你做梦！”

“那我便把海棠的尸首挖出来，悬挂在商海最繁华的天津路，叫大家都看看下场。”

蒋琮桓眼底血红，终是低头：“对不起，顾小姐。”

顾绮罗自打瞧见蒋怀南时便有些不自然，她怔怔的看着夜色中那道修长硬挺的身影，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那日在市政厅礼堂，蒋怀南亦是莫名不见，仿佛之后的变故都在他意料之中般提前避开了。而今日，亦是……

他清楚的知道蒋琮桓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沉默不语。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熟稔，以为蒋怀南是个好性子的人。实际上那传言里的铁血督军，又怎可能是良善之辈呢？

“没关系……”顾绮罗心口有些凉意，勉强道，“没关系的。”

“我先把他带回去，再送你回家。”蒋怀南很快做好决定，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搀扶。

顷刻间两人离得极尽，顾绮罗闻到了他军装间沾染的淡淡烟草味，还有那干净的下颌，一点胡茬也无，整整洁洁。她慌乱的垂下眼帘，想把手抽开。

“别动。”蒋怀南钳住她，在双腕间捣鼓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镣铐已经被他捏在了掌心，“抱歉。”

“没……没关系。”她差点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咬到舌尖。

蒋怀南没再说话，只带着蒋琮桓往山下去。她跟在后面，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桃树林，若是在傍晚时分来玉佛寺欣赏，还当真是晚晴风景，数不尽的桃色花海，但到了深夜里，便是说不出的鬼魅。她有些害怕，偏生又看不清山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

忽地，蒋怀南停下脚步，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顾绮罗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但脸颊却已发烫：“不，不用了。我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