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在洛阳(六)(1/2)
三年之期,将少年的个子抽长,容颜的修改,却偏偏停留于少女眉间澄明,人故如初。
林间曲道,春意召来三两花枝撑开在头顶,缀以绿叶,宛如精致妆容轻描着青黛眉弯,相应成双。褐布衣衫的少年背着只竹篓,手搭在脑后步履慵闲地走在前面,偶尔转过头来催促身后打着哈欠,不情不愿跟着的少女。适逢天光透叶,几道光柱斜插在小路间,尘埃浮土游散其间,少年转过来的脸是令人失神的好看。眉宇间的散漫恰到好处,粗布葛衣未折损半分气度,倒有几分闲云野鹤避世的味道。
落在后面的少女,掩手刚打完一个哈欠的动作一滞,傻愣愣的,脑子都不灵光了。
谁又能想到,三年前当街落魄的小鬼如今也是这般形容,清瘦颀长,眉目天成。
恍然灵光一现,狼狈的少年还坐在自己面前,有最深的眸和最桀骜的神情。
顾念还记得当时她带回他时的模样,饱尝炎凉疾苦的愤世,不留余力的讥弄世间情谊,看似寡淡的眉眼却微微敛着戾气,后知后觉。此时隐世的少年仍旧眉眼寡淡,戾气倒默然,站在那里凝目而视,只觉得岁月风平,现世安稳。
程域走了几步发觉身后安静的过分,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折回去使劲捏顾念的脸,下手稳准狠,看得出没少捏。
落入他人之手的脸包子自然得陪着笑,千般保证万般发誓,再也不拖拉后退,少女竖起手指诚恳又惭愧地对着挑高眉抱臂一脸不信的少年可劲儿眨眼,句句真切,在包一包泪珠子,套路就完整了。
没等少女趁着低头时当酝酿一包泪,少年已然松手,转而拽下少女发誓的手,表情无语又不耐烦地牵起偷笑的少女下山,少年蹙起的眉看着像怕麻烦的,却一路上都未像真正怕麻烦的样子甩开手过。
无言的领着人越过乱石,跨过巨木,淌过溪流,有意无意的托扶,直到下山才抽回手,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看不清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程域总喜欢走在顾念前面,以至于顾念时常不经意的抬头,便是少年拢着袖子微扬起头的挺拔背影。
三年了,程域眯眼瞧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些出神,三年之期,虽比不上七年之痒,对他而言也是漫长的惊人,倒不是无聊所至,是不真实的安稳,是他在那段颇陌生回忆里最渴求的愿望。曾经遥不可及的卑微盼望当真正来临并经历时,才知道患得患失的感情。一夜又一夜坐在檐下彻夜不眠,一次又一次的临溪而渔沉思难拔,一局又一局的玲珑棋茶冷炉寒,一笔又一笔的勾横不断点墨狼藉。如此并没有孤寂怅叹茕茕,他还有顾念,枕在他腿上数过七星,靠着他编过草蟋蟀,趴在他身边眼睫沉沉,落子悄然,伏在他身侧几案上闲翻过游记。
他在佛经中看过一句话,因果缘由,彼种因,此收果,有缘无缘,端看你种的因,又收了谁的果罢了。他不晓得他彼时种的是好因还是坏因,但一直知收的果却是他求也求不来的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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