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与琅琊(六)(2/2)
她毕竟不过一个小姑娘,头一回表白自己的心迹却被人这么冷静对待,自然会难受,可她强忍着委屈的心情,犟着脖子直勾勾盯着陆苍绪被宫宴灯火照得温暖的半张脸,而另外隐在黑暗中,那张情绪不明的面容,顿时她的脸如临大敌似的绷紧,强做镇定道:“我一向这样,喜欢就是喜欢,绝不会藏着掖着,你要是不喜欢就直说。”她抽抽鼻子,低下头闷声说,“我知道你们大多喜欢温婉些的,外面那些你可能也是喜欢的,我打小习武,女子该会的我一样也不会,性子也冲,肯定是改不了的,但我可以陪你上阵杀敌,保护你。”说到这儿,声音隐隐在颤抖。
她还想说什么,似乎要把心底话一股脑的倒出来,却猛地被一股力量拉扯倒过去,鼻子被撞到不禁叫疼,隐约闻到冷梅香萦绕,头晕沉沉间听见头顶戏谑的声音盘绕:“白将军这是在自卑了?”
白旋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地伸出手推开抱着自己的陆苍绪,瞪大眼睛,龇牙咧嘴道:“不可能你听错了,我谁啊,白旋啊!”
“哦,那你刚才委屈地嘀咕什么呢?我听错了?”
白旋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跟着涨得通红,她将头扭到一边,就在陆苍绪以为她生气要放开她的时候,突然白旋踮起脚亲在他下巴上,歪着头神色认真道:“我不自卑,只是不甘心。”
陆苍绪什么也没说,白旋感觉到他要放开的手,急切地环抱住他的腰,执拗的问他:“那你呢,别不说话啊陆苍绪。”
陆苍绪眼中是白旋看不懂的情绪,白旋即便不懂却又不想放手。
他叹口气,是无奈,是宠溺,接着白旋觉得脸颊微痒,不解的看着抬手摩挲自己脸颊的人。而陆苍绪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作何语言,只是略微倾下身将唇贴在白旋额头上黑玉玦上,叹息道:“白旋,你才十九,还不懂什么是喜欢,而且……”他顿了顿,“你有没想过你嫁给我会怎么样?上不了战场,是你想要的安宁吗?”
意料中的,白旋沉默不语。
陆苍绪不在意的笑笑,他知白旋不喜欢盛京的精致华美,她爱得是战场上的那份恣意的张扬,可以纵马狂歌,可以浊酒入喉的征战岁月,她有雄才大略,有高强武艺,有不输于男儿的豪爽洒脱,这样的她,何必用高墙深院来束缚,何必用胭脂水粉来折辱,她是鹰,就该在苍穹翱翔与他并肩,而他爱的恰巧是那样的白旋,战甲着身,手持方天画戟破空遥指要誓绝云天的模样,而她踏雪而来。
他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蛊惑道:“白旋,你愿意吗?”
而她差点被蛊惑的点头。
你愿意褪下战甲,披上嫁衣嫁给他吗?
自此号角喑哑,刀戟成锈,战马暮年,山河岁月同尘与灰,那些前尘不过是午夜梦回时的一场黄粱梦,这样,你还愿意吗?
我不愿意,不愿意的。白旋闭上眼有些绝望地想。
她自十六岁踏上战场就没想过余生会要细水流长的过下去,所以她会所向披靡。
亡国后,这就是她剩下的、仅有的骄傲。
而斩断她仅有的骄傲,还不如一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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