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与琅琊（三）（2/2）

陆苍绪：“那你以什么身份投降？”

白旋良久的沉默着，陆苍绪没有追问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慢慢溢出的悲伤。

接着陆苍绪听见他说：“以最后一个王族的身份。白旋不奢求活命只求陆将军莫惊扰我齐国百姓，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臣民爱护，如此白旋甘死无怨。”

坚定不移的话语令对他有偏见的陆苍绪刮目相看，他本以为白旋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想是心怀大义、会审时度势之人，离国素来对待他国俘虏暴虐残忍，白旋身为王族外戚倒也有过考量。

陆苍绪笑道：“好，只要你在我手下走过十招就依你。”

“但还有个条件。”

白旋一愣：“直说无妨。”

只见陆苍绪目光灼灼：“我不要你性命，只要你归降。”

白旋一听，当即知道这陆苍绪打得什么主意，也不说破。

说是归降不如说是牵制，有用的武将在这种战乱的年代永远都是被争抢的对象，往往这种战功显赫的将军都是一门心思投在国家身上的，甚少投降，而他白旋不同，他要保他齐国的安宁所以他将弱点暴露，甘愿受到牵制，他不怕后人评说，不怕世人斥骂，他心中的家国大义不是铿锵坚硬如同顽石，而是温柔堆砌而成的。

万军壁垒，百丈城墙相对而立，天地苍穹下一片尘雪飞扬，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兵戈相交的清越碰撞声回荡不绝，银色的苍穹恍若闪电奔袭，方天画戟形似万雷激越，陆苍绪卸下白甲而战，长枪角度刁钻直取面门，白旋堪堪侧身躲过，趁两马错身时，反手一挥，却被人格挡下来，手腕微麻，你来我往，速度快得惊人，在罗素等人看来唯有一片雪雾里黑白影子在飞快地相遇又相离，转眼间激越碰撞，那银光时如满月，又时如月光。

突然万籁俱静，飞雪落幕，只见那里两人骑着马背对，白旋的方天画戟倒握在手欲挺手刺向陆苍绪侧腰，但陆苍绪的长枪却横扫而来直指白旋咽喉，谁胜谁负，一看便知。

晁军中瞬间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晁国的战神从无败绩。

罗素正欲上前探查，却见两人各自收了兵器，像没事人一样缓缓走向他们，不仅罗素，其他将士都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那可是齐国的将领，他们最棘手的敌人啊。

一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对白旋虎视眈眈着，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白旋被视线所迫不得不后退两步。

陆苍绪却不着痕迹的挡在他身前淡淡吩咐道：“下令，命所有人进城时不得惊扰百姓，违令者重罚。”顿了顿，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旋，“也恭喜我朝复得一员猛将。”

众人一愣，才明白回来这是怎么回事，齐齐看向白旋，白旋二话不说利落的将白袍一掀，长戟抵地，单膝而跪，语调平静道：“白旋愿归顺晁国，自此效忠。”一番话说得诚恳直率，这样干脆的性子加上他也算威名在外自然对得起那些武将的口味，纵然他们身为不同地方的将领，但并不妨碍欣赏的情感。

不能说化干戈为玉帛，大家还是客气的扶起他，有人这才发现白旋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高大，身形很瘦，不像习武人倒像文士。

突然有人起哄：“唉，白将军，你既然归顺自然也是我们的人了，能不能把那面具摘了，三个月看得我可是瘆得慌。”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起哄，陆苍绪看着犹豫的白旋，眉眼弯成戏谑的弧度。

“白旋，你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白旋仰起头定定看着他，陆苍绪能透过面具看见白旋狡黠的眼愉悦的弯起。

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