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生命故乡难养人（2/2）

他对在容的求证目光没有理睬，拉下了脸，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可他也没有教书育人的婚姻榜样，在容也都一样，距离感就因此近了。

他轻轻摇过郭在容发木的手腕，便沿着她与门板间的缝隙侧身妥妥的进屋。

他似乎总是那样，用一种莫名的安稳让女人对幸福浮想联翩。

母亲也没有再理他，他依然当是自己家，搜刮锅底臼一勺玉米粥连勺喝完就闯进母亲的香闺倒头就睡，像个孩子一样。就好像母女俩永远欠他一勺玉米粥和洗一次锅和一铺床榻似的…

卖粮的行程在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清晨就开始了。

那个男人还沉浸在梦乡中没有醒来！

母女俩各挑起沉沉的一担玉米，小心谨慎的踩下黎明的山坡。

在走出坡关口时天已全亮。

接着太阳出来了，整个天地间立马骄阳似火！

那种热，如烫水浇身，令在容差点没有呼吸，她们松弛了毅力，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一辆班车刚好停住，在容赶紧挑起担子凑了过去。

可一看母亲还歇在路边一副不以为然。

(妈，我们上车吧！)

母亲没有说话，白了她一眼，还是一副不以为然。

在容似乎明白了么，告别了那辆车，她站在路边似话无话的歇着。

这时母亲说话了，(坐坐什么坐？恐怕今天连车费都换不到？！)

听到这句话后，在容突然难过得想哭，行情不好还挑来卖什么卖？她一直不知该回什么，站在母亲一旁气喘息息神情苍白！

稍停了片刻，母女俩便挑起担子赶路了，山外的道路很是宽广，两个影子的行走在阳光的暴晒下显得单矮绵薄迟移。欲望前路见漫漫，何时才能赶到小城呀？

(妈，我们还是坐车吧！)在又一辆的班车经过旁边时在容又提议，她额头已爆汗如珠，肩膀似乎已肿，焦光刺眼！

(再走走，时间有的是！)母亲坚持。

郭在容挑在后面，沉甸的玉米将扁担拖得一弯一弯的，她迫切找着平衡点，还想用前所未有的耐力来面对这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可又哪来的耐力呢？说真这是她第一次重担前往小城，以前和母亲挑的只是去过小镇，可惜小镇撤制后，现在的街道没有了往日的喧闹，连一个卖水豆腐的摊位都没有了，市场上长满了野草，前来收购农产品的客商更是绝迹。

无奈过去只成回忆，现在的小镇市场就如《送别》所唱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写照唉！

去小城的路至少是去小镇的四倍！也很奇怪母亲这次的行动为什么就不征求一下在容这个新知识青年的意见，或许母亲觉得郭在容已经长大了，吃这样的苦将是必然！！！而郭在容也要开始进一步的去明白母亲的艰辛，因为母亲以前为了换来她的学费就不止一次的有过这样的艰苦经历！！！

当然，这些都是在容后来的感想。她当时只管往肩上使力，撑着晃颤颤的扁担，沉甸甸的玉米，在太阳光下，还挑走二十多里的路，一心只为省下几块钱的车费。

但不可否认，在农村地区，有的时候你去辛苦一整天也不见得就能有哪怕是一分钱的收入！

她们就那么没走出多远，郭在容就又坚持不住了，她(晃)地一下停了下来，担筐里的玉米因为惯性差点滑溜溜的泼了出去！

母亲也停了下来，口里不停的埋怨起天气的炎热，埋怨各种畜牲，让一个女农民尝遍了生活的苦。呼呼呼…

距离小城的路还远，原本母亲出来前提议在容戴上帽子的，可黎明的天气就是不热，在容或许因为刚从学校出来的人，她还以为这天会凉快，没想在此时吃亏了才发现自己原来简直什么都不懂！

在太阳的爆晒下，她的脑门晕嗡嗡的如快开裂般难受，在一旁的母亲抱怨(作农民的没一顶帽子怎么行呢，不防太阳也得防雨！)说着她把头上的草帽摘给了在容。郭在容不要，母亲又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在容折了路边一些枝叶绕成一个围套，套在头上，套好后就鼓动母亲上路了，做买卖的同样事不宜迟！

可刚没走多远就又轮到母亲支持不住了，她停靠在路边，干脆把帽子摘了下来，折成半圈当扇子在脸旁匆匆摇呀摇，摇呀摇，又摇呀摇。(真是一点风都没有，这个死鬼烂鬼无头鬼天气！！！)母亲埋怨到…

(算了，我们还是坐车吧！)母亲突然提议，她看了女儿一眼，仿佛在说明妈妈还是有点人性滴！

郭在容很是惊讶，接着想反对，都坚持这么久了，哪能半途而废！可她忽然觉得此时路过的一辆拖拉机的机动声都能把她震得灵魂出窍摇摇欲坠…她真是坚持不下去了，肩膀一阵阵辣涨，估计都烂血了，想想为了保命舍掉那几块钱又算什么，识时务方为俊杰唉！可她心情又复杂起来，她伤感她们的命运，要是在这段路上车，就表明了她们比别人的付费多出好几倍！因为现在去小城的班车那儿有一个不合理的规定，就是在去小城的线上不论哪段上车都是一个全程价！

同样的车费，自己却用脚差不多走完了，性价比在哪里？

母亲或许也这么想，只见她稍息了片刻，便又挑起来坚持，希望尽量不要坐车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的挑走在马路边，铁破的拖拉机的机动声震得她们筐里的玉米都快漫天飞扬起来了，她们自觉的尽量不去搭理，可在郭在容匆匆的脚步前方，很快就又传出了母亲的抱怨，并与郭在容有关。

(好不容易供到大学，还待个出头之日什么的，没想到也不长志气，以前见还挺乖的，谁知越读书越没头脑，想起来我真是命溅…)母亲气愤的说到。

(妈，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你还得起吗？你知道你从小到大花费了多少吗？你知道我为了你连一丁肉都舍不得吃吗…)母亲的声音变顿了，似乎哽咽了，可她还不想平息。(人老了，终将什么也没带去，留下来全给你，可是你不像话呀！)

(你不能给我时间吗？)郭在容反驳。

(给时间若有用，你现在怎么还是这样？外婆走了，我还能长久吗？吃苦力的人都不长寿你不知道吗？)

郭在容挑在后面，先是惊讶，随后酸麻落泪，无声无息的哽咽。

模糊的视线让郭在容忘记了她们是怎样上车的，只记得车上很挤！

郭在容慌乱的找寻了好久，才看到母亲的脸，却刚坐一下就看到水泥丛林的轮廓了，小城就这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