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碎(上)(2/2)
“就算是因为爱情才开始的婚姻,就能毫不费力的坚持到底吗?一辈子那么长,谁能保证相爱的两个人不会变成怨偶?”
……
“所谓的爱情终究也没那么可靠啊,婚姻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让爱情消逝之后还互相捆绑。”
……
“这样的婚姻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委屈将就,直到最后没办法改变!”
……
苏格有个毛病,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啰嗦话多的习性,一旦开始,一定会讲道理到让人无力反驳,而且不按照他的逻辑把话说完,是绝对不会停止的。更郁闷的是,谁都无法预料他会在哪个点上忽然爆发,不知道哪些东西会触发他的表达欲。尤其是当他以这种带着点学术严肃性的态度讨论这种具有人生普遍意义的深刻话题时,我根本就不好打断他。
这点让我很抓狂,在以后的无数年里,都困扰着我,一直到我离开他,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抓住他的爆发点。
不过还好至少他每一次话痨属性爆发,都让我更了解他一点,譬如这次,我明白了,苏格是不婚主义者,这么说可能为时尚早,但至少,他不想结婚,或者他没有遇见愿意给予婚姻誓言的人。
陆天明不一样,他很早的时候就分享过他梦想中的生活,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有狗,家里由妻子打理,他带着孩子们修建草坪,周末带着家人去看父母,吃一顿欢乐的午餐。
那是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参加野外夏令营,晚上在山顶扎了帐篷露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不知道谁突然提议说聊聊自己理想的生活,内容五花八门,但相似的是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成为能够有所成就的人,只有陆天明说想过平凡的生活,父母安康、妻子同心,爱的人都能在身边。话语一出,我们都嘲笑他胸无大志,只想结婚。很久之后回想起来,才注意到躺在我身边的胡维,看着陆天明的时候,眼里有光、眼睛发亮。
年轻的我们都梦想着走遍世界,但长大后,发现走的再远,也比不过一个人的身边。这一点,陆天明一直比我清醒,这也是我相信,如果我们照着一般情侣的轨迹发展下去,可能会结婚的主要原因。
在我们的生活里,有太多看似忽如其来的变化,骤雨、暴风、沉船,偶遇、重逢、分裂,发生的那一刻,我们从来都没有做好准备,但一切其实都是有预兆的,我们的眼睛、耳朵,我们跟世界接触的一切工具,都不能完全观测到世界的变化,因为一个人终归有限,但放大来看,所有的突然都是润物细无声的结果。比如骤雨到来之前,蜻蜓会低飞,大气压会变化、空气的含水量也会变化,气流会波动,但很少有人能完整的观测到这一切。
陆天明的变化,或许不是突如其来,只是我一直忽略,这是我面对与他有关的事情时,常有的态度,就像他之前隐藏在嬉笑玩闹中的试探和真心,直到他用不能回头的方式将这一切坦白,逼我面对。他眼底的暗流涌动,离的越近,越有可能波及,甚至成为风暴的中心。
我们的分手就如同他的表白一样轰动,或许换个更准确的说法,他把甩了我这件事做的跟喜欢我那件事一样深入人心。要像有人跟我说过的,做人要乐观的话,那这两件事都很好的调节了高考生的生活,在如洪水猛兽般的高考前,为同学们难得的调剂了心情。
高一高二的时候,每过几个月都有一次大换位,所谓流水的同桌,高三起,换位就不那么频繁了,但每个学期至少还是有一两次,也从来不会大换,但奇怪的是,从那次升旗仪式开始,他的座位就离我越来越远。而我们交往的过程,其实跟朋友间没什么区别,他时不时的搭我的肩、把满是汗味的球衣丢到我身上、给我买早餐、拉我去操场上散步,周末的时候和一群朋友出去唱歌通宵,与以往的几百个日子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牵我手的时候,我不能甩开;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不能躲闪;因为,莫拉迪是陆天明的女朋友。
我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与人呆的久了,更是免不得将心事写在脸上,陆天明说,我的表情就是我每天的心情晴雨表,一蹙眉一嘟嘴,情绪无所遁形,憋什么坏水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这一点,苏格永远不曾介怀,只要我不说,他永远不知道,我在为什么难过,又为何开心。
人非草木,陆天明的体贴常让我心生愧疚,我很早就明白,没人有义务对谁好,看着他在我面前时常展露的笑颜,我几乎想以同样的真心回报他,但一想到,陆天明昔日的高高在上,吐出的词冽若冰霜,想到他的交换,就觉得自己断不是一只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能以一份食粮换一份忠诚。因而,我们至近也不过牵手而已,我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跨不过苏格在我心里构筑的那座高台。
如果说我曾经像病人一样,沉浸在陆天明编织的幸福里,现实终予我狠狠一击,将我所有的愧疚和些微的动心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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