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银之歌·幻想曲 （16）（2/2）

“洁仔，你真不懂事，怎么走也不到舅舅家里讲一声。”

“外婆，我上次去到他家门口了，舅妈给我脸色看，”崇洁赌气压低了声音“你们别管我，我爱到哪里去到哪里去。”

“学校张老师到你后爸家里找，说你好多天没去学校。书又不读书，要野到哪里去？”

“唱歌去，等我当了明星，看我后爸嫌不嫌我吃他家的饭。”

外婆的眼睛都有点红了，“明星哪里那么好当，我们普通人家，普通长相，你别发白日梦。”

“我一定能当。”

车慢慢的发动起来，外婆追着车跑了几步，见劝不动，递进一个橡皮筋扎起的盐袋子。袋子就是超市里装食用盐的那种，盐倒空了，外婆卖小菜的一点积蓄就装在里面，贴着身放，这时还带着体温。车逐渐开源，外婆还要顾着菜担子，力不从心。崇洁抓着那只盐袋子，眼睛发烫，但始终没往车后看。

隔壁座的人温和的摸了摸崇洁的头，是刘至安，他安静而悲悯的看着她，“回头看看啊，是最后一眼了。”

“是最后一眼吗？”

“是。”

半年之后崇洁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外婆赶场的时候被一辆运煤的车撞倒。那天她不大顺利，一担子小菜还没卖完，正在路边吃早上买的冷馍馍。人不行了，手里还有半只馍馍没有吃完。

“回头看看吧，没关系的。”

刘至安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的样子，好像他永远能够安慰她一样。崇洁终于撑着车窗往回看。大路中央，外婆正用力挥手告别。这一下崇洁终于哭出声来。这么多年，她在梦里做完了没有做完的事，也是和刘至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