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开（2/2）

我很怕她会出事，赶紧加紧步子跟了上去。我跑啊跑，树枝刮破了我的脸颊，露水浸湿了我的裤腿，我的脚趾头被废旧的瓦砾戳破，血液渐渐浸湿了我的整个鞋面，但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一个劲的跟着前面的影子。我很怕这影子会突然消失，就像我怕会失去小娥一样，我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幸福，难道就这样要惨淡收场了吗？我和小娥都是两个在婚姻的原野里迷路的孩子，大家再一次的失去了自我救赎的方向……

小娥在前面拐弯的路口跌了一跤，就在她的影子跌落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真的像被悬空一般的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她面前的，当我想用力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咆哮着推开我：“成明，我真的经不住打击了，我总是劝我自己要相信你，可这次是我亲眼所见，你，你居然——”我用力的抱紧她：“你听我解释！”她一股脑站起来：“解释，你要怎么解释，大家都是两个神经绷到极致的人，大家尽力的忽略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大家放任自己沉醉在婚姻的余热里，就像这天气一样，也许一场大雨，就能瞬间带走所有的光和热，将大家重新打入婚姻的冷窖——现在这场大雨已经来了。”她话还未完，旷野之上突然响起了隐隐的雷鸣之声，一股势头强劲的冷风立马扑面而来。小娥似乎有点被吓住了，她开始无意识的疯笑。我拉着她的手十分激动的说：“天要下大雨了，大家回家。”小娥又哭又笑：“回家，大家还有脸回家吗？”我心里还仅存一丝希望，也许只要大家能装作若无其事，一切都能再回到重前。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终于狼狈的回到了家。家里灯火通明，那条长毛大狗还是坐在堂屋的桌子底下吐舌头，岳母的脸上是死一般的沉寂，小武撑腿坐在大桌的长凳上抽烟，他明显的还在喘着粗气，仿佛他刚刚才经历过一场长跑，大桌之上摊着一封用纸鞋样子写成的信，信已经被人扯成了两半。大家像两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凑到岳母跟前。岳母并不看大家，指了指桌上的信瓮声瓮气的说：“春桃跟周啸天私奔了，你自己看看！”我隐约觉得岳母指的是自己，顺手将信拿过来一看，我立马意识到这是我一生中犯的又一大错误。信是春桃留下的，字字惊心：小武，不能不说你对我真的很好，甚至有点好的过头。大家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我是被迫的。我恨你，我也恨我的爸妈，你的母亲，是他们共同导演了这场婚姻悲剧。

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个有几分豪气的人，至少你曾经为我而意气风发过，但那一切只是假象。你跟啸天是同一种人，懦弱，幼稚，像永远需要大人给予奶水的乳娃。然而姐夫是完全不同的，他那宽大的肩膀总是给人一种想要倚靠的冲动，大家在田埂上纵情声色的时候也许你还在家里安分的扫着你的刨花，多可笑，你就是这样做人丈夫的！

我爱姐夫，姐夫也爱我，他跟你姐过的并不幸福，你当然看不出来。他落寞疲倦的灵魂需要从我这里得到慰藉，姐夫对我的迷恋远胜于你和啸天，我从他那里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爱和温暖，那是你一辈子也无法给予的。

命运总是弄人。我还是得靠着啸天离开这个鬼地方，靠着大家破碎的感情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忘了我吧！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