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家（2/2）

姑奶奶今年八二高龄，说来其实是我奶奶那一辈的亲戚了，但因为她是我和小娥的煤人，所以后来才走动的频繁起来。姑奶奶的婆家与小娥娘家相对而居，要是路两旁没种树，站在小娥家的台阶上恰好能看到姑娘娘家的堂屋。小娥母亲很早就开始守寡，一向是深居简出的，唯独和姑奶奶相交甚好。

大家在喜宴的前天晚上赶末班车先到家里与父母会了面。乡里人家对份子钱的事更为敏感，究竟过礼过多少，还要让爸妈来拿主意。大嫂依旧不冷不热的把大家安置在最偏角的那间小屋里，每每到这时候我就开始后悔，恨自己平时发钱太过大手大脚，不然也不会老是这样给哥嫂添麻烦。小娥便给我打气说：“只要这一届班上能多出几个一类本科，咋们自然不愁这点钱。”我便趁此机会问了她班上语文科的情况，问她接下来的工作里有没什么好的教学点子。小娥拉着我的胳膊，很认真的说：“我这学期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再拖你的后腿。”我亲昵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早该这样了。”

不过一会，父母连同哥嫂一起过来问大家明天的打算。大家住的屋子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大哥便把大家招呼到堂屋商量。大嫂先开了头：“我是这么想的，姑奶奶本来是很老一辈的亲戚了，是因了你们两口子才又走动起来的，如今大家一家分做两家，各按各的走，你们俩去就好了。”父亲咳了咳：“那也成。”后来便商定只由大家俩去，过两百的份子钱，小娥私下里说大哥大嫂小气，我训斥她道：“大嫂都说了各按各的走，大家也不必替他们来操这份闲心。”

亲戚大抵都是这样，越走越疏，就像我和大哥，小时候是一家人，长大分家，那感情很快就变了样，等到慧慧那一辈时，还不定要淡薄成什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便回了小娥娘家。老远就听得锣鼓震天，姑奶奶家门前驾起了高台，有乐队正在上头高唱祝祷。大家先到那边和姑奶奶打过招呼，过了礼钱，就转身向小武家来。春桃穿一件水蓝色的小背心，欠着身子在门口听人唱歌。她笑着对大家说：“贵客来了，还是姑奶奶有面子！”小娥知道说的是我，忙嗔怪的瞪了我一眼。为了躲春桃，我已经近半年没来岳母家了。小娥凑过去和春桃说话，我便赶紧趁机溜到后院小武做活的院子里去了。自从那次打牌过后，春桃常常私下里向我抛媚眼，我当然能躲就躲，这样的事说穿了对谁都不好。

鳝鱼养殖失败后，小武跟着队里的陈师傅学做木工，如今已经出师了。他大多时候在工地，没去工地的时候就在家里接些小活，给人刨梁做椅，生活还过的去。小武见了我很高兴，顶着满头的刨花要去给我倒水，被我拦下了，我说：“你忙你的，现在那边还没开席，大家兄弟俩说说话正好。”

小武比之前明显的沉稳了很多，这大概与他外出学艺的经历有关，背井离乡的生活总是最能磨砺人的心志。每次讲到这段经历，小武都会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读书，羡慕我吃的是轻松饭。小武后来也时常跟我聊到春桃，他说他总觉得春桃的心不在他这，每当这时我都会尽量的回避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