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熙熙家庭出意外 睽睽妒妇来搅和（2/2）

眼见着老七十五岁了。比他大两岁的老六见天对李无香道：“啥时候给我说媳妇？你见天上心老七是不是把我忘了？”

她无言以对，面对横眉冷对的老七，知道说什么都会让他屈解。实在是觉得他是一颗棘手的毛栗子，让他自生自灭而伤心，要扶掖拯救而苦无良策。

不久，老七老六打起来了。李无香和大房的仍无法阻止老七对他的攻击，最后李无香不得不抽了老六一嘴巴子。老七扭头就走，一去月余。李无香责问被揍得鼻衄的老六彼此打架的原因。他抹着泪哭诉道：“不就是他尿尿时看了一眼？你还惦记着给他找媳妇，他那还没开化呢？”

这是什么概念？她不得而知，可觉得对他真无计可施了。

被找回来的老七更消沉了，却极速地成长，与一个相貌堂堂的人不协调的是他拒绝善意、关心，拒绝人群，特别是拒绝来自女人方面的信息。他在山里、潘家的声息越来越微弱了。这一切只有李无香默默看在眼里。她认为就是因老六窥了他一眼，让他深陷猜忌、困惑、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更认为对他做什么事都会招致他的反感、甚至是攻击，想必他对自己放任自流了。她幸庆这是“一家之言”，也肯定是“一家之言”，因为轩子已去县上求学了，也许他早把老七被牛踢的事给忘了；而老六肯定对老七的事一无所知，要不他不会背地里时常催她：“快给老七相一媳妇吧！看把他憋的，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老六自个儿汲汲，以为给老七找了，就轮到自己了。这一点，李无香亦绪涉了，何尝不想用他这法子试试老七？可惊悸于触怒老七那随时可能爆发的烈性子，而让他又受一次打击、甚至离家出走。她要做最后的测试、甚至是博弈，看着他浑圆、结实的后背而畏葸不前，可又不能找各房的出主意、帮衬，真是难为死了。这段她窝憋程度不亚于老七，亦承认在潘家干活人面前气焰很盛（当然除老七外，还有诸多因素造成她此状，比如于她自身的。），至使各房的形成藩派，至使她在潘家首次听见有人背地里叫李无心了。

老七十七岁这年，让李无香欣喜若狂的是老六跑过来禀告：“我说通了老七要你给找媳妇。”

倾俄开晚饭时，李无香当着各房的大声宣布要给老七说亲这事了。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镇定自若的老七，也没看出他有反对的情绪，只有再征询他的意见。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语气不慵懒、偏积极。她就觉得这些年对他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他只是对那场灾难有心理阴影？于是特意让各房的歇了半天工，商量给他说媳妇的事。这次潘家首次、主题鲜明的家庭会议开得异常活泼，气氛热烈，发言踊跃。有人说就凭潘家的条件、老七的水平，给他瞄准县上的都不难。

可不，只要老七刚健，李无香同样信心满满，给他找什么样的在心里都快有成谱的标准，明确要长得端相提上了首要条件之一。可她们提出的条件仍“不敢擅逾”当年李无香给上几房找媳妇的范畴，无非是大背头、大手、大脚、大臀、大奶子，她们自嘲时所谓的“五大帮子”。她们担心未来的七房的来潘家受专宠。李无香从这件事上，亦有察她们不但拉帮结派，而且相互倾轧。可她笑纳，不是不想一步登天携老七去县上相，好给潘家夤缘一位有头有脸的亲家，实在是阙疑老七自身不硬。家庭会议一蒇，她就马不停蹄地央人作伐，要媒婆赶紧带闺女来潘家觌面。这么火烧火燎，其实是对他再次突击试探。别弄得到头来皇上不急太监急。

翌日，媒婆就带来一女的，之前见李无香连下三道“懿旨”，还以为潘家今年内给七房下达了下崽的任务呢！那女的也是在眼眉前紧凑的。她跟各房的相比，当然美若谪仙了，但与老七外形而言还是有差距的。各房的发现李无香脸上略显不意，就挑女的毛病道：“个矮了，手短了，腿细了，胸瘪了……”

满怀欣喜奔来，见了老七后，当晚就想成为响当当的潘家七房的那女的，听着损人的话，撇开媒婆，揾着泪，哭哭啼啼地走了。李无香为啥脸色不佳？传染于人，见老七兴趣不高，他就匆匆瞥了一眼那女的。

媒婆也火了，叫道：“这群娘们说啥呢？看把闺女气的，你这不是砸我饭碗吗？东家当糟糠而西家当西施。李掌柜的，你要我找一位啥样的呀？只要掌柜的舍得下本，我能上天把王母娘娘的十闺女给你揽下来，供不供得起还两说，就为气气这群母夜叉。”

各房的个个气鼓鼓的，瞧着李无香的脸色没发作，也较上劲了，只要逮着机会，准要当当地头蛇，咬那敢在潘家门口撒野的老东西！

要给老七找啥样的？如果他热忱不高，李无香知道凭自己热乎劲头就是太监急。于是对他道：“你要啥样的？要是要瑶池王母娘娘十仙女的话，我翻遍天也要找着。”

老七青眼以对，道：“王母娘娘不是只有八个闺女吗？有，我就敢要。”

他露出了笑脸。李无香、各房的都惊诧地发现了他这神色。

“找！”李无香铆足了底气，几乎是在吼。转而对媒婆道：“烦你这段日子专忙我老七的事，大事要成，我亏待不了你……”

看着摇胯晃臀、扭扭捏捏而去的媒婆，各房的心里嘀咕道，人贩子，老鸨子，尽做添堵的事！把王母娘娘八闺女拐带来潘家准备供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