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一朵玫瑰花(1/2)
p> 第 二 章 好 一 朵 玫 瑰 花
玫瑰花儿香,
情深意又长。
她是泪水浇灌的花,
她是心的眷恋。
风刀霜剑无所惧,
留得芬芳在人间。
玫瑰花儿香,
情深意又长。
她是鲜血染红的花,
她是情的梦幻。
待到春来再相聚,
愿君珍爱一世长。
在东平县城较为繁华的大众路口。一座高大的砖房像鹤立鸡群
般的屹立在西口,屋前分别竖立着四根雕花大圆柱。凸出的墙面上横挂着一面木质浮雕的大字匾,上书“和平戏院” 四个镀金的大字。这就是昔日每逢佳节,热闹非凡的和平戏院了。
戏院的大门紧闭着,门上贴满了各种标语和大字报。标题为:“抵制反动权威,推行革命戏曲:”的大字报贴在大门的正中,十分显眼。
李贵缓慢地开着拖拉机,避闪那过往的游行队伍,小心翼翼地把车停靠在戏院门前。在此等候的蒋宣委,挪动那胖得圆球似的身子,近前训斥着李贵:“你这浑小子,怎么搞的?害我在此等了半个钟头。”
李贵急忙陪着笑脸,小心应付道:“我去送货,供销社的人不在店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熟人把货交结了。所以晚了些时候,实在是对不起蒋宣委。对不起,要你久等了。”
蒋宣委摆摆手,不耐烦地对李贵说:“快点跟我进去找人吧,我下午还要回公社参加重要会议。”
蒋宣委带着李贵别过大门,绕向右边的矮门走去。门口站着一个臂带红色袖套的岗哨。待蒋宣委亮出证件和介绍信之后,门卫领着他俩来到一排低矮的宿舍。只见那宿舍尽头的两户门口,堆放着
大包小包的行李物件。行李后旁的房门紧锁着,还在房门与门框处贴上了三道封条。屋檐下站立着五个人;三老两少,三男二女。他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态。
门卫告诉蒋宣委和李贵:“下放到塔山去的,就是他们两户人家。一共五个人。具体情況我也不清楚,出门的时候,值班室有人交给你们这两户人员的档案资料。你们快开车进来,装上他们的行李,把人带走吧。”
忙乱一阵后,人和行李都已弄上了拖拉机的车厢里。蒋宣委交代李贵几句后,径自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李贵翻看着蒋宣委交给他的档案,打量着车上的几个人。心想;那位穿着花格上衣,头顶上盘着乌黑的长辨子,生就白净面胧,眼似丹凤、眉若柳叶、鼻如悬胆、嘴角有些微翘,身段十分苗条的漂亮女子,一定就是谭香玫姑娘了。而挨着香玫身边的那位留着三、七分头的长发青年,他是国字型脸庞、双眼有神、高大英俊的白面书生,那人肯定是肖晖。
李贵眼看他俩如此依偎在一起,心中涌动一股莫名的酸楚。
李贵开着拖拉机出了县城,一路返程。待到夕阳西坠的时候,终于又离开县级公路,拐进了塔山那条弯弯曲曲的土道上。
一路走来,大家沉默了半天,人人都哑口无言。任凭那柴油机刺耳的啪哒声响彻云霄。
车上的香玫突然捂着肚子,开口叫嚷起来:“师傅,师傅。开车的师傅,请你停停车!”
李贵闻声,一脚踩下刹车,停住了车子。他回头看看香玫,有些激动地讨好说:“你这位仙女似的小妹子,管我叫师傅,我听着好高兴。我是塔山大队的民兵营长,名叫李贵。平日里,只听他们叫我李营长或是李司机,很少听到有人叫我师傅的。你这位妹子说话的声音,真的是比唱歌还要好听。”
香玫听了李贵说的献睸话,不禁一笑,脸上露出一对甜美的小酒窝。
待车子停稳后,香玫拉了拉肖晖的衣角,轻声说:“肖晖哥,陪我下车,我要急着去大便。忍耐很久了,实在难受。”
说完这话,香玫红着桃花似的小脸蛋。她见肖晖还在犹豫,又嗔怒地瞪他一眼。急着说:“快点吧!别磨蹭。”
望见香玫起身抓着车厢后板,已转身正欲抬腿下去。但是,脚刚伸出车外便又缩了回来。肖晖见状,只好近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放下车来。肖晖自己随即跳下车,远远的跟在香玫后面。
说起肖晖和香玫这一对表兄妹,还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特别相好。香玫的母亲肖红娟是肖晖的亲姑妈,她和肖晖的父亲肖
正华兄妹俩人,双双从戏剧学院毕业后,又同时被招入和平戏院从事演艺工作。当时,肖红娟年轻美貌,演技高超。她在剧团红极一时,后来与担任导演的谭国栋结婚生下了香玫。
肖晖和香玫从小志趣相投,又在戏院里一起长大,相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
肖晖的父亲是和平剧团的团长。只为主张排练传统剧目《刘海戏金蟾》那部戏,因而遭受质疑。恰逢文化大革命的风口浪尖,被那野心勃勃的副团长乘机告了黑状。将之定罪为宣扬牛鬼蛇神,影射革命样板戏的罪魁祸首。落得与导演谭国栋同时被造反派打成右派,戴上了反动权威的高帽子。
肖晖的母亲就在那次批斗大会上,心脏病突发而惨死在造反派的批斗会场。
“香妹子!”这是肖晖对表妹的妮称,也是亲友对香玫叫唤的乳名。过了一阵还不见香玫回转,肖晖心急地呼喊:“别走远了,快些回来,还得趁早赶路呀!”
待香玫上得车来,天色己暗。走不多远,拖拉机就亮起了灯光。车子歪歪扭扭的颠簸了半个钟头,总算在一棵古树下嘎然而止。这条能通车的土路已到尽头了。黑影中剩下的,便是三条分岔
的羊肠小道。
李贵跳下车来,他从车上拿出手电筒,往车上照着开口说:“前面就得走路了,都快下车吧。我陪着你们去塔山寺的经济场先住下,明天到场部去报到听候安排。”
待人们下车之后,李贵讨好地帮着提了一袋鼓鼓的大行李,亮着手电屁颠屁颠地走在最前面。其它五人尾随身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塔山寺。
穿过拱圆的寺门,在场长刘德厚的带动下,有几位热心的人也纷纷出屋招乎,并给这两户远道而来的新人送来了搭铺的木板和稻草。一阵忙乱之后,肖晖及香玫他们胡乱地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各自都疲惫地歇息了。
一夜无话。次日拂晓,忽听得口哨阵阵吹响。随即有人高声喊道:“准备出工了,今天照旧是全体劳力都去挖红茹。”
这位催促人们出工的,就是治保主任、也是经济场的场长刘德厚。他不在这里常住,遇事不回家就在场部将就一晚。这段时间,他忙于安排抢收红茹,已有多日不曾归家了。
场长喊完一阵之后,从上殿的大队部抬腿走下那十八步踏级,来到了下殿大堂的角落。他随手在一堆工具中拿了两把锄头,穿过
天井的过道直达右边的那排耳房。只见昨晚刚到的两户人家都列队向他迎来,走在前面的是香玫一家子。
香玫的父亲习惯性地摸了摸脱得半罗的秃头,拖着病殃殃的身
子,躬身对刘场长自我介绍道:“刘场长你好!我叫谭国栋,身后是我的老婆肖红娟和女儿谭香玫。下放到你们塔山来接受改造,请你多作批评教育。”
肖晖和父亲肖正华也接着向刘场长作了祥细的交代。
刘场长轻轻地拍了拍谭国栋那干瘦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文化人,都是搞艺术的能人。如今下放到这个偏远贫穷的小山村,跟着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种地,难免有苦头吃了!幸好我们考虑到住房和菜地问题不便解决,所以就把你们下放到经济场来进行改造。我们这个经济场是统一出工,集体开餐的。在这里不但吃住不花钱,而且毎月每人还补助五块钱。比较下放到生产队的人来说,你们算得是幸运的人了。”
刘场长把手中的锄头交给肖晖和香玫,告知他们:“两个孩子年青力壮,跟着大家去挖红茹;谭国栋体弱有病,原来放羊的王老伯昨天突然瘫痪了,你就替他去放牧山羊;经济场从此增了人,近来宣传队也在场部吃饭,厨房人手短缺,肖红娟就去帮厨;剩下的肖正华,你去养殖组帮着剁猪草。就是把茹藤剁碎,留存日后用作猪饲料。现在,各自遵照安排出工去吧!”
听了刘场长对他们如此关照,谭、肖两家都感激得快要流下泪来。
肖晖与香玫肩扛锄头出得门来,想到刘场长悉心的关照,顿时喜形于色。但经过寺前的土坪,当看到寺堂墙上贴满的标语,心情又沉重起来。心想;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已经波及到这个偏远的山村。今后的形势和自己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早晨的太阳血迹斑斓的。红光照射下,人影被拉扯得又瘦又长。秋风萧萧,寒意嗖嗖。
举目望去,四十多人散落在一片山地里挖红茹,场面真是热闹。叽叽喳喳的讲话声、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此起彼落。他们有的手拿镰刀割茹藤;有的舞动锄头挖红茹。人们口里虽然没闲着,但
干活都十分卖力。这其中有一位外号叫做“大喇叭” 的春香阿姨,四十多岁年纪。她的笑话最多,声音震山响。
经济场里共有八位女工,人称“八仙女”。 个个能说会道,她们都是种植组和养殖组里的能人。
肖晖和香玫刚到地头,就被春香阿姨叫住了:“小姑娘、后生仔,快到这边来,我教你们怎样挖红茹。”
香玫答应一声,拉着肖晖高兴地跑了过去。
还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似贫瘦的红土地里,挖出的红茹大如拳头。
挖红茹这种农活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大有学问。叔叔阿姨们挖出的红茹,没见几个破烂的;而肖晖和香玫挖出来的,没有几个完好的。春香阿姨给他俩边示范边指教,半天下来,倒也有些长进。
一阵急促的口哨吹响,场长在寺外大声招呼人们;开饭了!
青壮年的劳力、特别是男劳力,毎当收工时,每人必须要挑一担红茹或茹藤回去的。好心的春香阿姨,将一担装得满满的红茹各倒出一半来,另用空筐接着,分成了两个半担。她对肖晖和香玫说:“你俩必定是未曾挑担的,这两个半担就留给你们挑吧!”
看得出来,这位春香阿姨是一位热心的大好人。
肖晖看看阵势,拉住正欲挑担的香玫,急忙从她的箩筐里捧出几把红茹,放入自己身边的箩筐。
肖晖一使劲,能行!还挑起来了。只是双腿一开步,箩筐就开始晃悠。人也跟着前后左右地摇摆不定。他俩不懂得要抓住箩筐或绳索,只知道用双手紧紧握住扁担。担子在肩上摇摇晃晃,脚步在下面踉踉跄跄。香玫没走几步,“扑嗵” 一声,连人带担扑倒在地。更糟糕的是扁担压在了后背上,爬都爬不起来。这场景,逗得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肖晖慌忙放下担子,帮着扯出香玫背上的扁担后,把她拉了起来。
种植组的凡组长捂住肚子笑着说:“小姑娘,学着点。下回挑担时一定要抓住箩筐,担子就不晃动了。这一趟你就别挑了,空手回家吃饭去吧!”
想想自己弄得如此狼狈,香玫真是哭笑不得。她拍拍身上的灰土,紧走几步,跟上了大伙。没走多远,忽闻“铛铛、铛铛” 的钟声敲响。香玫不解其意,好奇地问春香:“春香阿姨,刚刚吹了哨
子,这时又敲响钟声,它是什么意思?”
春香告诉香玫:“口哨声,表示我们经济场出工、收工的;而钟声,则表示学生们上课、下课专用的。因为我们与学生都处在同一个寺庙里,所以就用口哨与钟声来区别各自的作息时间。”
原来如此。
外面挖红茹的人还没到家,屋里已有十多个男女,早已捧着饭碗吃上了。香玫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一帮宣传队排练的人们。
现在吃的算是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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