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7 君令如山 牌子(1/2)
大宇皇宫西北角有一座冷宫,离散宫,乃是前朝最受宠的一位皇贵妃的住所,一砖一瓦都从南方运来,传闻奢华无比,但皇贵妃与人私通的事暴露之后,便成了关押她的冷宫,直到今朝,大宇朝,一直作为冷宫,孤零零而又不合群的矗立在那零星一角。
空闲了数年,被德武帝一纸‘赐’给了莲华,莲华没说话,没声没响硬是顺从的在这破地儿关了一年。
跟太轻风不同,莲华是个饱读圣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有个武林盟主的牛逼老爹,他老爹身居盟主二十年,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极服人,江湖上结交好友也如过江之卿,所以莲华可谓实打实的二代祖宗,身世赢得跟金刚似的,是个人见了都得老老实实喊一句莲少。
所以,他们的宝贝莲少跟这儿破破烂烂的冷宫吃苦受雷,太轻风就不信莲华他爹不着急。
这么久没来,轻风猜测:大概只是苦于不知道莲华具体被关在了哪,而明面上又不好跟皇室撕破脸罢了。
宫女二三的身子在昨晚拿药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太轻风算了算,大概还有个一两日,这身上的肉便会硬的走不动路,那时候,只要长着眼,是个人都能瞧出她的不对劲,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两天想办法出趟宫,把她太氏一族的事理理清,然后再给莲花他爹送个信儿,把莲华弄出去。
“你们说,这臭味到底从哪来啊。”
太轻风正蹲在冷宫院子,听外面路过的一个太监这么说,立马精神一动,举起手闻了闻。
可死尸怎么会有嗅觉,到底没闻出个所以然,不过却发现手上暗紫色的尸斑多了点,于是她觉得那太监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身上的尸臭又重了…
太轻风惆怅的叹了口气,将袖子拉了拉,站起来朝宫里头望了眼,莲华正拿着那根不知沾了多少次口水,墨色已经几乎透明的毛笔在草纸上写着什么,眉宇紧拢,斯文端朗的脸少见的严肃。
喝了几顿药,脸色好多了,稍微恢复了点往日的文人风流。
墙角还有剩下的煤炭,五天的量,桌上也还剩二十多包药,或许德武帝也没想饿死这小子,每天中午会派人送顿饭,虽然粗淡了点,却不至于吃不下去,她估摸莲华靠这些应该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太轻风又犹豫的闻了闻身上,最后深深的看了眼莲华。
连那路过的小太监隔着墙都能闻到她的臭味,莲华呢,整日同她在一起,怎么连问都没问过。
他就不好奇她身上这些尸斑,还有尸臭?还是猜出了什么,却不问。
太轻风眉头渐渐皱起来,突然,一下子跑了出去。
那背影,好像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似的。
突然,莲华似有感应的朝外看去,就看到她走了,不过没多想,只以为她跟前几天一样去给他找东西了,心里顿时一股暖和。
就连再次下笔之时,手也热了几分。
只是莲华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好久,不为人知的小宫女,二三,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德武帝没有说禁锢他的自由,只是叫这宫里任何人不许帮他,于是三天后,莲华第一次迈出冷宫时,没受到阻拦。
莲华紧紧捏着从院子墙角里捡起来的一枚宫女令牌,在外面仿佛迷宫般的小路上兜兜转转。
就算知道她在哪宫,他也不认得这皇宫的路,世上最绝望的事莫过于这样了。
走到一处凉亭,莲华终于累得走不动了,勉强爬到石凳上,突然肺部一阵要命的痛,莲华疾风劲雨般剧烈的咳了起来,一会,血滴像密集的雨点透过他捂得死死的手洋洋洒洒喷出好远。
一些溅到凉亭外的雪地上,红艳艳的,像是在枝头盛开的红梅,可这些红梅却说不出的凄凉。
“二三,二三。”莲华虚弱的趴着桌子支撑自己,倔强的仰着下巴,嘴里不住呢喃着一个名字。
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初生幼崽,莲华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而又害怕,下一刻他抬起头,眼眶里两只好看的眼珠吃力的转动,仿佛在找什么。
然后目光所及,竟空无一人,只有遍地白雪厚厚实实盖住所有,莲花没有任何一刻觉得,白雪竟也这般不近人情,就连她的脚印也不留下。
一股陌生的酸涩袭上心头,莲华眼眶一湿,突然想哭。
“二三,你在哪,我走不动了…疼。”
疼…
二三,你看那些血,我该喝药了…
二三,我都快疼死了,你莫要再躲着我玩笑…
声音传出去,在寂静的空气里,幽灵般晃荡,浩大的皇宫庄严巍峨…却没一人回他。
莲华黯然,一双好看的眼被霜打了般,毫无生气。
他死死低下头,埋首进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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