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谁的寂寞?(2/2)
“是吗?”他调整了面上表情,抬头看她,“什么事,你不是说你们王主总是闲在家里,你们姐妹也都跟着得待在家里吗?”
“不是年关了吗,陛下要去祭祖,王主接下了筹备事宜,我们也有的忙了。”她道。
“原来这样啊,那会很忙吗?”他又问。
“可能会忙几天。”她抬头想了想,觉得她家郎君肯定是舍不得她,于是又大声笑了出来,“你放心,不管怎么忙,我也肯定会抽出时间陪你的。”
云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他才不是担心这个好不好?
几日之后,余南真如她所说忙碌起来,常常待在外面一整天,太阳落山才会回来。
一日晚间她又是很晚才回来,云暖一直在厅里等着,见到她便问:“你在外面吃得好吗,需不需要我去帮你送饭?”
余南认真地想了想,有些不舍地答道:“送饭其实我倒真的巴不得,只不过不行,我们是去太庙,那里不让外人进的。”
“你说我不是外人不就行了?”他拉扯着她衣袖,带着撒娇道。
“这也不行啊,王主不会允许的。”余南皱眉,虽然她自己也很希望时时刻刻看见他,可是规矩是不能坏的,到时候若是惹怒了王主,说不定他会被治罪。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他。
云暖见说不通,便也不再尝试,转而问道:“你们还要做多久,有很多人吗?”
“人不算多,也就是我们王府的人,其他就没了,多久也不确定。”余南答。
他点头,对她道:“我烧了热水,你先去洗漱,我给你煮东西吃。”
她颔首,迫不及待地去了。
她晚上可是没吃多少,特意留着肚子回来吃东西的。
她家小郎君的手艺可比外面那些酒楼名厨的好多了,甚至比宫内御膳房的师傅都要好呢!
热腾腾一碗鸡蛋面,她没两下就吃完了。
吃过后却觉得头有些晕,她扶着头,好像有些看不太清他的样子了。
“我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太热了吧。”她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显得十分陌生。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了,但她却可以听见声音,仍旧是那个清冷如水的声音,听在耳中有种疏离的冷意。
“你们在太庙做什么?”那个声音道。
“为陛下祭祖做准备。”
“除此之外呢?”
“没有什么啊。”
冷烟皱了眉,怎么会这样?这药可是储神医开的,竟然会套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倒在桌子边上眼光朦胧的女人,那眼神并不像是没有中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或许没有参与。
毕竟这是十分机密的事,慕容雨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慕容雨在做什么?”他又问。
“王主......王主也在忙啊。”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好像她们一直在祭坛上头忙碌,我们只是负责打扫以及布置太庙周围。”
“她们,她们是谁?”
“王主还有她的随身亲卫。”
“你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她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又有些支支吾吾地道,“不过好像,有硫磺的味道。”
“硫磺的味道?”冷烟凝神一想,他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他看了桌上的女人一眼,抬手将她劈晕了。
若不是有安阳青玥的吩咐,他才不愿来陪着这个女人,更别说待在这儿同这个女人虚与委蛇。
慕容雨忙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到了敬帝祭祖的日子。
大炎敬帝十一年冬,腊月廿二,帝驾出行,安阳青钥带着禁卫军随行护驾。
到了太庙,敬帝稍作休息,便开始了祭祖仪式。
祭台之上,已经摆满了三牲祭品,钦天监官员先念了一大串饶舌的祭祀文辞,而后便请敬帝上台。
敬帝抬步刚要走,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然向前跌去。
嘉禾眼疾手快地扶着,但敬帝还是扭伤了脚,痛得连步子都难以迈开。
“太医,太医!”嘉禾连忙大喊。
还好有随行的太医,听到声音,匆匆奔了过来。
其实只是扭伤而已,并不太严重,寻常人或许根本不需要上药。但是皇帝不一样,那可是金尊玉贵的身体。是以太医也不敢寻常对待,又见皇帝脸色如此不好,就算看出来没什么也得添油加醋地往严重里说。
“陛下伤到筋脉了,一时恐怕走不得路。”
听了这话,嘉禾便怒了。
“钦天监,这便是你们算出来的黄道吉日,竟然害得陛下伤了脚!”
钦天监监判惶惶地跑了过来,在敬帝面前跪下:“微臣该死!”
其实她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却不敢说,毕竟这种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怎么就能说是她日子算错了呢。
但是为皇家办事吗,就是这么惨,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主子不高兴了,你都必须主动认错。
“罢了,罢了,朕没事。”敬帝看她一张脸都白了,也无意再吓她,“你起来吧。”
监判叩头谢恩,急急地退下了。
敬帝又招招手,将安阳青玥招呼到身边,而后对后头随行的几名官员道:“既是祭祖的好日子,朕来了就不能白来,朕如今伤了脚,走不得了,朕欲让安阳爱卿代朕上祭台祭祖,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不可!”后头一群老臣纷纷跪下了,大声喊着不同意。
这次敬帝特意把廊州城里几乎要养老的那些老迂腐给带了出来,凭着这些人的脑回路,想也知道她们会是这个反应。
她听着这些声响,嘴角不由勾出了淡淡欢喜的笑。
“陛下,祭台是何等神圣的地方,非皇族不得踏足啊!”几个老臣喊得几乎要撕心裂肺。
敬帝憋住笑,故意沉着脸道:“那么各位爱卿以为该如何?”
“既然陛下无法祭祖,不如便让前辅政王来代陛下吧?”一个老臣道。
前辅政王也就是慕容雨,她可是大皇女,也是皇族,这个提议自然是极好的,一说出来就得到了大力支持。
于是一群人都推举慕容雨。
慕容雨想推辞也推辞不了。
她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敬帝一眼。她为什么会突然扭到脚,又为什么会让自己上祭台呢,难不成她察觉到了什么?
敬帝迎着她的目光,只是一笑:“那么就麻烦皇姐了,其实朕原本想让安阳爱卿代替的,只不过众位爱卿极力反对,怕对先祖不敬,朕也没有办法。”
她还一脸不甚情愿的模样。
慕容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不会,敬帝不应该知道。她做得隐秘,而且若是敬帝知道大可以直接治她的罪,为什么反而要她上祭台呢?
那埋在祭台底下的火药都是她的人在控制,若说没有她的命令根本不会被点燃,她不需要害怕什么。
想到此,她心下稍安几分,接过宫侍递来的香慢慢走上了祭台。
一拜,祈祷国运昌隆。
二拜,祈愿百姓安康。
三拜,惟愿风调雨顺。
三杯酒敬先祖,她自己也喝了一杯,又拜了两拜便准备下祭台。
正在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祭台上轰隆隆一动,急速地下陷进,她整个人瞬间就被吞噬了,而后便听隆隆两声巨响,整个祭台炸开,石块沙土漫天乱飞。
一时之间烟沙也迷了人眼。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哄哄乱地大喊:“护驾,护驾!”所有的禁卫都围到敬帝身边,赶紧地先把她带出去。
其他人跑的跑,叫的叫,场面更是乱七八糟。
钦天监监判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
她果然算错了,今天哪儿是什么黄道吉日啊?简直就是她的忌日!
此时此刻,唯一还想到慕容雨还这祭台底下待着的只有她自己的侍卫,她们不顾性命地冲上去。
然而在烟气弥漫里四周却冒出了许多黑衣蒙面人,也冲了进去。她们却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待一切烟消云散之后,皇帝的銮驾已经快要回到皇宫。
这时候,似乎所有人才想起来慕容雨还被埋在那祭台底下。
敬帝似是极为痛心疾首,喝命禁卫军赶紧回太庙救人。
禁卫在太庙搜寻了两日两夜,几乎掘地三尺,却只搜出了数十具尸体,全都血肉模糊看不出来谁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慕容雨一定是遇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小。
敬帝假意悲痛,随便追封了个平津王称号,便草草地将那所谓“慕容雨的尸体”下葬了。
八日后便是除夕夜,全国上下都沉浸在过年的欢喜里,因为敬帝的刻意忽略,很快人们就都遗忘了这个因为祭祖意外死亡的前辅政王。
只不过钦天监有些倒霉,无端端的背了黑锅,被敬帝以怠职为由发配去了西北苦寒之地。
听到这个判决,她自己却觉得还好,至少还留着一条命,没有立刻处决。
八日之后,大炎迎来了又一个全国欢腾的除夕夜。
陵兰王府也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王府的厨房做了一桌子饭菜,储清亚在篱落院里也做了自己的一桌年夜饭。
安阳青玥今年心情尤其得好,给府上每个人都包了一个红包,连闻景都拿到了。
闻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我也有?”
他很奇怪,安阳青玥这家伙难道不是很烦他吗?
而且发红包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长辈应该做的事吗,她这是什么意思?温云桐收到红包却有点惊喜,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收过红包了。
储清亚晃着手中的红包请她过去吃饭,但条件是只能她一个人去,不可以带任何人。
于是安阳青玥便十分纠结了,如果去储清亚那里,势必哟让温云桐一个人过年,这当然不行,但让储清亚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她也觉得过意不去。
无论是作为客人还是朋友,储清亚的一番心意都不该辜负。
而且过年就应该是团团圆圆,所有的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落单。
于是她便想说服储清亚,大家在一起才足够热闹。
结果她什么都还没开口,宫里的旨意就传来了,敬帝要她进宫过年。
这下好了,哪儿都去不成了。
她倒是真想抗旨不遵,可是慕容彦姝接二连三地发了好几道旨意,催命似的,大有她不去便一直催下去的意思。
大过年的日子王府上下的人忙了一天饭没吃着,为了接旨倒是跪得腿发麻、公输望更是紧张,也不愿再受这种罪,连忙催着她去。
她没法子,只能进宫去。
她本有些生气,到了宫里一看才明白过来,慕容彦姝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要她进宫过年,因为宫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先帝先太君后都不在了,慕容彦姝也没有姐妹,后宫唯有的那一个她也从不亲近,偌大的宫廷除了她自己便自由内侍宫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菜倒是摆了满满一桌子,却只有一个人坐在大圆桌上。慕容彦姝面色有些不太好,周围的宫人就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嘉禾一个人站在她身边布菜。
她却只是一杯一杯地灌酒,菜没动一口。
她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衣,大约是为了应过年的景,满身额红与满目红杂糅在一起,在这里却感觉不出半点喜庆,只更觉得十分的寂寥。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放下酒杯:“你来了。”
安阳青玥应声,过去坐下。
慕容彦姝挥挥手,嘉禾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她又要斟酒,安阳青玥忙按住了她的手:“陛下,酒喝多了伤身。”
慕容彦姝却不肯,一把拂开她的手。
她身子一歪倒在桌上,似乎有些醉了,看着她的眼有些迷蒙:“青玥,为何你没有告诉朕,做皇帝是如此的孤寂,你看这皇宫,冷冷清清,难道朕当真注定就是孤家寡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陛下你需要充盈后宫了。”安阳青玥笑道。
她想她确实是醉了,这个家伙的酒量一项是不太好的。
“后宫?”慕容彦姝哈哈笑了,面上却说不清什么表情,不知悲喜,“不,朕不需要。这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入得朕眼啊,哪个男人能及得上你啊?”
安阳青玥一愣,想要扶她的动作有些僵硬。
这话幸好没有被别人听到,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看着桌上空了的酒壶,她摇头而笑,这个家伙一定是喝得太多,醉得太狠了。
“陛下,你喝多了。”她无奈。
“不,朕没有。”她又抬起头来,眸中有水雾氤氲,“朕......”
她手指了指,明显想说什么话,最后却止住了,只是凝着眼眸看向安阳青玥,直直地盯着。
安阳青玥被她看德有些不自在,正要起身,就听她又道。
“青玥,那时在德州,你为何会借朕五两银子?”
“因为你向我要了。”她答。
“向你要了你便会给吗,便是任何人向你要你都会给?”慕容彦姝追问。
“也不一定。”安阳青玥笑了笑,道,“或许是当时的你看起来并不像个穷人,一定还得起。也或许是你当时的笑容确实太过明艳,让人不忍心拒绝。”
她不过随口一说。
却不知慕容彦姝真正地放在了心上。
谁都以为她醉了,其实并没有,她只是想让自己醉罢了。
她痴痴一笑,头一歪,枕在了安阳青玥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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