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章:谲夜(1/2)
苍天姑娘般蒙着黑色面纱,星斗初初露脸。
我是谁?
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有人问询苍天,或许老天太忙,或许命运瞎眼,早就将你忘记。
那人再次开口,似问别人,又似问自己,吐字含混,苍凉无限:“我是谁?”谁知道呢,或许有人知道,不说。
无人应答,他再一次开口,吐字稍轻:“我是谁?”声音微颤抖显凄厉,仿若是对岁月无情的问责,仿若是对重见天日道凄惘,或者……就是问一问。
手中仙剑灵力起浮,踏空而来道黄衣女子双目一震,花靥顿时沉如水:“梅亦真!……我被骗了!”
那人站在废墟,诸人渐起错觉,仿若他就是整个世界,自有一股君王凌天威势,众人无形中被压制,不敢妄动。
“我是谁!?”
“我是谁!?”
“我……
“是……
谁……”
九幽森罗般血泣,那人一字一吐,无匹灵力随口中吐出,平地狂澜,天地间问声回荡,轰轰然坍塌几座山岳。
身受重伤者登时肝胆俱裂,大声尖叫:“快跑哇,这人是衣上仙封印的妖邪!”一命呜呼。
人群鸟散,那人气息深渊,神经错乱,无人愿敌,人散的尽了——不然,一女子浮空淡漠俯视着黑袍妖邪。
黄衣女子念念有词:“仙祖在上,不肖后辈,无心墓第九辈传人衣芷苒今日酿成大祸,放出妖邪,求仙祖保佑,助弟子成功斩妖。”
风云搅动,黄衣女子四周灵气一沉,临花照水剑光芒大盛,剑意覆天。
那人妖刀眼眸一滞,似恨似忆:“临花……照水……”
他抬头,神色一痴,吐字清晰:“母亲?”喃喃梦呓。段段痛苦往事强灌脑海,晴天霹雳,那人妖目猩红,黑发狂舞,声如歹毒厉鬼:“衣无烟,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
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有太多为什么,谁能解释得清,我不行,你也不行。
“为什么~?”无限怅恨。
那人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太上无情,太上忘情。”
“心血为剑,九天玄冰……”
剑光一寒,灵气鼓动,虚空之中冷气如丝,临花照水剑直冲那人,衣芷苒目无情绪,一剑处过,冰棱纵横,泛人肌骨。
那人淡淡一眼,衣芷苒只觉如万古魔神眼神,微讶异。
他并没动。
掌印。
推。
一下子打中衣芷苒,闷吭一声,血如花开,临花照水剑“咣当”掉落。
一掌收了九成九力道,那人意识浑噩,使劲摇头:“母亲,我不能伤了母亲!”
他神色一狞:“她是衣无烟,我杀了你!”面又变,“母亲!母亲!”
夜色之下,生出一道巨大掌印,压覆天地,整座瑶琳顷刻五裂四分,支离破碎,掌印离地面愈近,高高的山岳顷刻乌有。
“啊~~!”死亡威胁,有人惊恐万状,尖叫,“快跑啊!”
宋青城难以置信,如此伟力竟乃人为!见掌印愈近,毫无招架之力,死亡的感觉清晰如厮。
宋青城看向那人,惊惶忖道:“他……究竟是谁?”
落在地的临花照水剑仿佛活了般,自行浮于半空,长剑灵光氤氲,缓缓凝为一个女子虚影,相貌犹胜衣芷苒且更添仙气。
上仙。
衣无烟,一点残念。
衣无烟神色冷清,面似感伤,檀口微开:“千万年了,到底还是出来了。”
叹气。
隐约的虚影叫人看不清情绪,衣无烟面色似愧疚又似理所应当,“当年恩怨,如今也该了结。”
那人眼眸一红,吐字含混,哽咽:“衣……无……烟……”莫名一行清泪。
是为谁而泪?
有谁值得?
为衣无烟么?
呵呵~~
那人抬头,目光倒映月光。
今晚的月,特别圆,特别亮,就像千万年前的那一晚。
人变了。
都回不去了。
月亮。
那女子曾是他唯一的月亮,此时那一轮满月,一点残念,向他奔来,夜空一道银弧愈长,像是彗星直撞,离黑袍男子愈近。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
那人面色疯狂,义无反顾冲上前去,两颗彗星,两轮满月激撞……
场间众人仿佛水蛙骤遇沸水,突起声声尖啸,不知何从,处处响起轰轰隆隆的滚石声,天拉地扯,蓦然脚下一松,人竟然茫茫然掉了下来,眼睛快叫灵光刺瞎,惊恐闭眼。
一片耀光,瑶琳镜碎。
……
……
银杏树林穿过束束月光,尸腐味已不存,一把大火彻底吞噬,林间尽是木叶清芬,灿黄的银杏叶在月色下更像蝴蝶,诸人的脸则像月光惨白。
劫后余生,各自庆幸。
然而,正邪纷争是永无休止的,除非世上无人此类物种。
噗!匕首穿透后背,一邪修无声无息长眠,李潇放诞大笑:“你们这群妖邪,一个都逃不掉!”
黑暗之中涌出无尽人流,方才寥寥四十几人霎时如银杏叶般处处皆是,露着猫头鹰般锐利的眼睛,夜色诡异得安静,落针可闻。
“鹜鹜……”
乌鸦引颈,人猛然受惊,不知谁动的剑,鸣禽两分,鲜红血液泚脸,场中人流惊动,黑夜之下,不知谁动的刀,肉躯一分为二。
人在吃人。
宋青城施展“平步青云”,默默远离站圈,高珏徐之涣尾随,徐之涣戏谑道:“似这类正邪纷斗,每日都有,所以常年在外,美美睡上一觉都都是奢望。”
高珏拨叶瞧了眼杀的眼红的李云染,说到:“青城,你和李云染的交情很深么?”
宋青城意味深长:“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高珏神色凝重道:“日后,你尽量远离这位‘君子剑’李师兄,此人……”高珏长叹一声,不愿细说。
宋青城:“可……”他面色复杂。
徐之涣见气氛不对,插科打诨,搂着高珏的肩,道:“阿珏,你是不是对那位衣姑娘动了凡心,我见你眼睛都直了,要不要师兄替你去订亲。”
“不可唐突佳人!”高珏面色一怔,自知失言,恼怒,反唇相讥:“我见某人口水流在地上,真真个‘垂涎三尺’呐!啧啧啧!”
徐之涣:“哈哈哈哈~~”
两人口角的衣姑娘推开了碎石堆,从废墟中爬出,蹒跚起身,揉揉眼:“杏林,无烟峰?”
衣芷苒杵着临花照水剑,蹙眉咳嗽,耳边传来兵戈声,她长吸一口气,愈治伤势。
自己问自己,竟是八卦:“仙祖……据传和那黑衣男子……好像是恋人?”
女人的心总是微妙的,想起黑衣男子深邃一眼,衣芷苒恨恨之余不免产生好奇,一个问题在脑海盘旋:他……究竟是谁?
隙间月光似尸身死白脸色,黑袍男子睁眼月亮入眸,眼角泪痕干,他心底哂笑,我竟也会有眼泪……
血腥味。
黑袍男子鼻尖一动,翻身而起,杀戮念头蠢蠢,强拖重伤之躯杀入人堆,一掌骨碎,一掌命毙,具具尸身抛飞,不论正邪。
无人近的了身。
一邪修呼吸紧促,目光愈发悚悸,见黑衣男子掌向自己,死前蓦然闪出一个念头:我们互相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声“咔嚓”,颈脖扭断。
有人叫破嗓子:“快跑哇,那杀人魔是衣无烟镇压的妖魔!!”
勇者无惧,愣是不信邪,于是乎多了些掌下亡魂。
先前人如潮涨,此时人如潮退,哗啦啦逃窜于黑暗角落,黑袍男子起身一跃,落入人流之中,掌风紧随而来,方圆五里洼陷,数滩稠红肉泥。
夜色安静,惨叫异常突兀:
“救命啊~~”
逃窜人流之中,却有一人漫步向上,虬髯大汉,目如鹰蛇,手持巨阙之剑,稍些晓风残月宗邪修瞳缩,失声:“堂主!”
诡剑堂主,程近。
程近目光沉沉,携剑峙立。
黑袍男子目无波动,活物与死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近面色恼怒,抡起巨剑似女红般轻巧刺去,灵力顿时喷薄,千钧重力直抵黑袍男子腹部,两人同时轻咦。
程近古怪道:“没伤?”
黑袍多看程近一眼,脚一扭,灵威四震,悍如程近倒飞几丈。
程近脚一蹬,借杏树弹回,巨剑劈山,似织女巧弄,剑影密不透风。
黑袍男子从容拆招,犹有余力,他眼一瞥,阴影处灵气波动,一柄长剑从暗暗夜色飞射而来。
眨眼,傅渔握着剑。
飘着的杏叶两瓣,长剑倒映着月光。
……
战局随着修为高深者出现,愈发混乱,愈发惨烈,宋青城等人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被迫扩大战乱。
杀戮一日,宋青城的剑术更为成熟,“青云三十六式”得心应手,如行云布雨,血雨遍地。
也是古大师所说:人性极具软弱性、妥协性,极易让环境潜移默化。
宋青城厌恶杀人,出于种种无奈,不得不,而为之。
到底:为之。
……
夜何其?
夜未央。
杏树皮,一蓬蓬鲜血浇的妖红,所有亡命之徒如有魔怔,六亲不认,屠刀无情,众多修者之间有一矮胖男子,面相普通,目显呆滞,在其间鱼目混珠。
太过普通,只是千千万万中的“你”。
衣芷苒有意瞥来。
矮胖男子扬起头,就似画龙点睛,目中倒映山川日月,如大鹏奋飞,青云直上,冲天气势油然而生。
衣芷苒举起临花照水剑。
矮胖男子说道:“鄙人姓黄,单名一个嘲字,乃剑魔祖师第八代传人。”黄嘲接着道,“梅亦真说你在这儿,姑娘,我寻你好久了。”
黄嘲自顾自地说:“自从百里祖师死在衣上仙手下后,他的弟子传人便一直约战无心墓传人,奈何实力不济,从未胜过,在下……想试试。”
黄嘲诚恳道:“我知道姑娘身受重伤,十一招可否?”
“十一招?”衣芷苒,“好。”
黄嘲道:“请。”
衣无烟运剑,嫦娥舞绫,霎时冰棘破地而出,遍地纵横,黄嘲连连退步,冰棘紧随刺出。
黄嘲腾踔一跃,冰棘轰刺而出,几丈冰棱穿破地面紧逼黄嘲,寒沁肺腑,黄嘲催动灵力,掌劲迸发,数丈冰棱裂为冰渣。
铛!
两剑相抵。
夜空中灵光绚烂,一现昙花。
一道漆黑剑光,散着枯叶腐烂气味。
残阑十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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