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一百三十回 艾椿独一静待芳菲香鹤再三情寄鸿雁（2/2）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妻子惊奇。自从栀子怀孕后，杨兵就自觉采用分床制，当了清教徒，目的是保护好妻子腹中的宝宝。虽说不必这样，但杨兵愿意。

久别胜新婚，310天的分床也是一种“别”。年轻人的夫妻交手，则又是不同于艾椿夫妇、老杨头夫妇的交手，但各有胜境。

且说党百姓养老院中一连的几场婚礼，显示了这家民办养老院的生机。分院也按协议，初步走上轨道，其中分院院长邻居老头和虎妈的胞妹的配合，是分院上轨道的主要原因。邻居老头并没有因为虎妈同艾老结婚，而影响他的生活。这老头还是较为通达，认为人生婚姻大事，前生早有安排，勉强不得的。另一方面虎妈寡居的胞妹的出现，使他又燃起了希望，他认为虎妈胞妹的女性味更可人，至于她能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他并不操之过急，他信奉因缘。没有缘分，再怎么操弄都不行。虎妈胞妹虽是副手，实际上分院的大部分工作由她去干，邻居老头愿意当甩手掌柜，总爱溜到“情敌”艾椿那里在汉界楚河境内厮杀一翻。

艾老婚后不久，收到远方一位友人的贺信，祝贺他有了新的家庭。这位友人不是别人，就是香教授，他是从素娘口中得知艾教授有了新的夫人，而素娘知道这一喜讯，是邻居老头的准儿媳告知的，她俩原是表姐妹。

香教授的信不只是祝贺，主要还是希望艾椿教授能帮忙说服素娘继续在他们那里工作。香教授的信是这样写的：

艾教授：您好！欣闻您有了一位贤内助，人生晚年有知己相伴，是种幸福。

素娘来我们这里后，顶替了原来甄伊的执教歌舞的工作，学员反映良好。可是不知为什么，素娘说她要去汪苏老师那里，说是汪老师身体不好，需要人照应。汪苏我是素昧平生，难以同他沟通。虽然我大体知道汪苏人生中的不幸，但不清楚是否是汪苏先生一定要素娘去照应他。我们是希望素娘能在这里继续工作一阵，待我们找到一位新的歌舞教练，再让素娘离开。

我想能够走得进素娘内心的，似乎只有您和汪苏，所以不揣冒昧，给您写信，希望您能说服素娘，晚些时候再去她的汪苏老师那里。

此致平安！

永远爱您的后学香鹤。

看完香教授的信，艾老在考虑，香教授执意挽留素娘的原因是否只是教学需要她呢？

艾老对香教授虽一面之交，但印象还是挺不错的。此老不矜持，城府不深，善良之辈。

香教授慈眉目善，人的长相多少能够反应其内心的善恶，能够显示其生活流程的顺当还是曲折。

如同香氏远祖由查姓改为香姓一样，有一段曲折的故事，香教授本人的生活也有一段曲折的故事。他的人生一开始就不同一般人，并非是其父亲的血统，而是母亲婚后情人的血统，只是因为他名义上的父亲很善良，以人心的极大宽容使他有个完整的家。就像晓蕾的第一个父亲一样的忠厚，使得香教授除了有母爱还有父爱。

也许是情种所生，香教授小学就喜欢读红楼梦，当然不能得出喜欢红楼梦的一定是私生子。进入高中后，香教授发生一个故事，他喜欢上年轻的音乐女老师，觉得她是想象中的薛宝钗，他嫌林黛玉过于体弱而且尖刻，当个朋友还可以，爱是不敢爱的。唯有薛宝钗美丽健康少心机。他一冲动给音乐女老师写了一封信，不巧这信落入对方男友的手里。

那男人找到校长，碰上这位校长是视学生为子女的难得的好领导。

校长说：“信放在这里，我们开会研究研究。”打发那男人走了。

校长认为，既然有老师爱学生的先例，为什么不允许学生爱老师？

校长找到香鹤：“这信写的还不错，赞美老师的美貌，谁都爱美么。要说错的话是你寄了出去。”好长时间香鹤不明白校长所说，为什么这信寄出去变成错误的？因为这桩子事，香鹤成了中学时代的名人。

到了大学，香鹤的同座是位南方女性，阳光又柔美。那时的大学远没有今天这样开放，辅导老师给学生是排好座位的，基本是男女搭配，那时的大学女生远没有今天这样多。

香鹤从内心是喜欢同座的，在日记上写了赞美诗：。

一只美丽的小鸟，

飞来从南方，

停在急速跳动的心尖上和渴望的舌尖上。

鸟儿金色的翅膀不住的颤动，

她何时飞走？

那时香鹤就发明舌尖上的爱，很了不起！他给她写了求爱信，附上的这首诗，但是再三掂量，没有塞进邮筒。他想起中学校长说的，这信寄或不寄性质不一样。

毕业之前，他始终不敢向同桌示爱，更不可能完成舌尖上的爱。

毕业二十年以后的香鹤，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他曾经的心中女神也来了，已经是副教授的中年香鹤才趁着同学聚会酒宴的场合坦率的说了对她的爱，她很认真的反问：“为什么你不给我发信？”可见同桌的婚姻也同许多婚姻中的怨偶一样。

不发那封信遗憾还是不遗憾？

香教授的婚姻其实还可以，妻子本分实在，本分的工作，本分的生活，不多言多语。无奈妻子阳寿有限，不到六十就病逝。心脏病突发，平静又痛苦的离开世界。

女人的心脏病一直被忽视，世俗的观点认为心脏病是男人的专利。典型性冠心病的绝大多数发生在男人身上，但不等于女人没有心脏病，只是她们的心脏毛病是**型性的。本世纪初，即使医学界也只是少数专家认识到男女心脏病有别。**型性病往往掩盖了对它的治疗。2012年美国医学界对一千多万男女心脏病调查，发现女子心脏病的死亡率多于男性。这样就使对女性心脏病的防治和治疗提到日程，但是比起对男性心脏病的重视，还是远远不够。

世上对人重视的方面，许多对女性是忽视的。

香教授妻子死于心脏病，实在是医学界对女性心脏病认识不足造成的，待到香教授时候明白这一情况，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平时，家里受关注的人，就是围着香教授转，香夫人对丈夫的照料是无微不至，唯独忽视了对自己的关心，而作为丈夫的香教授，事后回想起妻子的贤淑，对她自己的身体健康疏于重视，乃至心脏病突发时，还当是没有休息好，但到和衣躺倒床上而再也起不来。

妻子走后，香教授方更加知道妻子的珍贵。

寡居多年，香教授潜心于教学、读书。不像许多单身老头不安分，四处找异性。直到友人家来了位不寻常的家政，香教授才萌生也找一位好家政。

可是要找到像甄伊这样的家政，谈何容易？因为甄伊是以家政的的名义，住在辜教授家，彼此进一步了解是否合适在一起生活？甄伊呢，又是个绝对的正派女人，家政就家政，一应家政事务搞的井然有序，她原是个操持家务的能手。他的原来丈夫自从离异以后，慨叹：“她在的时候不觉得她那双手重要，她走了以后方知家里的整洁是怎么来的。”

自从甄伊来后，香教授的生活也丰富起来。而社区的演出，使香教授对甄伊的好感度提升到最高级别，这个女人真不寻常。

甄伊走了以后，辜教授又进行新的相亲活动，香教授方知甄伊的确同辜某没有关系，他自己衡量衡量，甄伊这样的女人也配不上，但他希望生活中有她的存在。

虽然亲自出访中州，没有把甄伊请回来，却意外的请到一个也不平常的女人素娘。而素娘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人生轨迹会有如此的变化。

人的命运似转蓬，往往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转到什么地方。

素娘到了香教授那个城市，出资办业余传统戏剧班的老板也满意，因为这个城市有每年例行的社区汇演，所以来戏剧班听课的人，保持在二三十人次，素娘教的还可以，因为她自己能唱，特别是昆曲有一定水平。就这样素娘在香教授的照应下，在异地的生活新鲜又平静的展开。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是在半年以后。香教授的儿子从德国回来，要把父亲接到德国，尽儿子的一份孝心。香教授就这一个儿子，老伴对儿子特别的钟爱，取了个女孩的名字“香香”。

香香回国看到老父亲的身体很不错，他的京胡技艺也大有长进，这表明了一种上升的精神状态。儿子去看望辜教授时，辜教授开玩笑说：“香香啊，你老爸现在是进入老年后精神和身体最好的时期，爱情的力量真是了不得！”

香香信以为真，毕竟是喝了洋墨水的人，很支持父亲同素娘的感情，尽管年龄有二十多岁的差距。干脆结了婚后，一起去德国不是很好嘛？

这时候有桩事，使得业余戏剧班突生危机，财政支持者民营企业老板出事，涉及向政府官员行贿而被拘捕。其实民营企业头儿向政府官员送钱物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已是今日社会新常态。所谓犯法那是不巧撞上了枪口。反腐的抢是火统，面对一群飞鸟，不知哪个散弹碰巧中上一只飞鸟。

戏剧班一共请了两位老师，另一位是从地方剧团退休的老生演员。每位教员月工资三千元，加上别的少不了的简单的演出行头，以及场所租赁费，每年也得有十万元以上的开支。这对于企业来说原本不是笔很大的支出，但是老板进了局子，凶吉难料，企业的财务主管声称已经没有能力支持戏剧班财务。

社会办的文艺性团体，一旦没有经费保证，只有散伙。

香教授心的着急甚于戏剧班负责人，这倒不是他的京胡失业，而是素素的去留，素素是他请来的，他通过同素素半年的接触，很佩服素素的能干，生活上的要求也不高，香教授吃什么她吃什么，从无挑剔。而且她坚持每月付给香教授六百元伙食费，有时还自己买些卤菜，同香教授在天雨的黄昏时喝上一杯。

“爸，既然戏剧班散伙，你就去我们那里住上一阵。”香香说。

父亲没有表态。

“爸，素姨也请她去德国观光。”

父亲不吱声。

“爸，你觉得可以的话，你同素姨办了手续一起去更好。”

“扯淡！”父亲站起来去了辜教授那里。

香香奇怪了，父亲怎么说是扯淡？辜伯伯不是说父亲爱上了素姨？看两人相处和谐，相敬如宾。

“这戏剧班解散，可惜了！”辜教授给香教授冲了杯咖啡。

“我想掏钱支持办下去。”

“你不准备养老啦？我们这个年龄，对于许多事只能随缘，你没必要冲动。我的意见你去儿子那里住上一阵。”辜教授说。

“不想去！”

“香公，你同小素谈一下么，你既然喜欢她，你有权利向她求爱么，我知道这戏剧班停办，关系到小素的去留，你看来已经离不开她。”

香教授轻轻晃了晃大脑袋，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是夜，香鹤果然展纸提笔给素娘写了一封求爱信：

素素：我希望你留下来，长久的留下来，我的儿子盼你不要离开这里，辜教授听说你要走也颇伤感。至于戏剧班的学员们，都是挽留你的。你记得吧，有次我们去荷塘，水中的鱼见到你，都沉入水底，不是害怕你，而是不想分你的心，让你专心欣赏荷。还有次去郊外闲步，有只大雁落在你的身边，接受你的温情目光，衡阳大雁无归意啊！这就叫沉鱼落雁。鱼雁都留恋着你。

别走吧，留下吧！

信写好后，忽然想起中学时代校长的声音，这求爱信发不发出去是不一样的。这鸿雁放飞还是不放飞？

结果他把信锁进了抽屉。香教授一生中数次将爱付诸文字，但都不了了之。

香教授为何不放飞鸿雁？且看下回分解。

<dd id="foottips"></dd><dd class="tags"><b>tags：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