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1/2）

石室中干干净净，无门无户，连石头桌椅也没见着半张，也不知方才是如何传入此地的，临墙叩扣半日也未见丝毫异处。此时距入潭之时已久，只怕单诗涯诸人忧心自个安危，丰聆楚取出镜绷欲待传个消息，晃了半日上头也只是白蒙蒙一片，料来此室另具隔绝术法之效，一时就有些焦躁。

赵媗尔却似好整以暇，自顾自便理颊边细辫边道：“千丝百结术你是不会的了，若是理门有人在此，只怕也能解此困局。好在师尊数十年前从理门夺来一本易理综述，我魔功成就无望，闲来无事倒也读了个囫囵。说不得，只得勉为其难试上一试了。”

丰聆楚先时在阵中已听她口析五行之变，此时已无别法指望，只得将一双眸子紧盯在这小小女童身上。只见她皱眉沉吟道：“此室浑然一体，既无门户点缀，又无桌椅摆设，便似是混沌一块，嗯，以此可做太极。”说完已行至屋角，吐出腹中寒匕，弓身便往地上划去。

抹翠匕也不知是何物造就，匕过留痕，不一刻已在室中划出一条鱼线，又在一侧挖出一只鱼眼，将所积之土垒出另只鱼眼，口中清叱道：“太极生两仪！”

只听得室中地动，屋中一侧忽然现出一门一窗，丰聆楚心中一喜，便欲推门而望身在何处，赵媗尔脆声喝道，“万物生化未成，阵外之形时时显化未停，可莫为生化之力困住，届时便没人带得你出来了。”

也不她满面诧异，赵媗尔语声不停，“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只见她挥匕犹如执笔，地上依次现出四象之形，八卦之位，及至离卦成型，异声响处，室中门户、石桌石椅、石台石床、石架石榻轮番显化移走不停，直至起身收匕，四周物事一个晃荡，这才俨然不动。

室内宝光四耀，渐迷人眼，丰聆楚由忧转喜，心知终于寻到了这藏宝之地。屋中忽然凭空现出两行大字，“宝赐有缘，取勿过三。须知以物为凭，不可久持。”

赵媗尔轻笑道，“这空武老儿，羽化登仙了还弄这般玄虚。”自顾自便去挑鉴宝物。丰聆楚却满心虔诚，朝那字显处拜得一拜，再抬头瞧时壁上已无半点痕迹。

二人目光先落在室中石架之上，石架粗粗凿成九宫之形，里头放了依格放了九样物事，剧都是方印、玉玦、铜镜、明珠、拂尘等小巧之物，赵媗尔略一凝思，跳起身来取了最上头的太极双鱼。丰聆楚匆匆扫过，见其中并无仙丹丸药之属，于是又向别处寻去。

忽然瞧见石桌之上有一澄净瓷瓶，瓶身镌字“抱朴丸”，丰聆楚已瞧清屋中他处并无丸药之宝，犹豫之下伸手去取，谁知紫影闪过，赵媗尔已率先将瓷瓶抢过。

丰聆楚急道：“此物于我大有用处，你如何也来抢？”

赵媗尔哼声道：“我也来抢？你知道此丸有何效用？”

丰聆楚一时语塞，她原本想寻一样奇药，能教单诗涯恢复功行，稍减心中愧疚，只是自个本不谙丹药之道，环顾此室中只此一味丸药，故而好似溺水之人捞住了一根稻草，也不顾它救不救得了性命。

赵媗尔手执瓷瓶道：“修行之人最惧的便是心魔之劫，若至心魔鼓荡识海、焚心之念莫不可遏之时，服了此丸便能抱朴守初，息心宁燥，趟过越阶后期最为艰险的心火焚身一关，我瞧你修行尚未到此境界，要了此丸何用？”

丰聆楚心中失望至极，不禁出语道：“我瞧你修行还不及我，要去更是无用！”

“既是仙师所遗，效用又岂只一种？若是修行有损之躯，凭了此丸的抱朴守真之能，功行尽复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我破功之前原本是……”

丰聆楚听至此时身子已微微发抖，持绷在手道：“那便是了，此室中其他宝物任你挑拣，我只要此丸，你快快与了我罢！”

女童不悦道：“我瞧你功行未亏，若是为了别人，大可不必如此。哼，此丹于我甚是要紧，你若恃强来取，我动念之间便能将它连瓶毁去。”

丰聆楚深吸口气，抑住心中的强取之念，转身寻了一块石凳坐了，细声慢语，好似讲的是他人之事一般，将那夺宗、遇魔、涉险、相救之事前后细细说了一遍，说至后来，声音愈来愈小，再说得数句，好似旧事重温，喉头哽咽处难以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