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第二十（一）（1/2）

藏地。

阿吉酒馆的招牌依旧迎风展动，只是临窗而坐的不再是两人，阿福一身玄色汉装，与藏地的服侍相差甚远，坐在酒馆里显得分外扎眼。

他在等人，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只是每日来到这里临窗而坐，要上一壶奶茶，再加上几个可口的小菜，从店家开门等到深夜，最后总是会饱饱的吃上一碗牛肉面，满意的离开。

他并不急着见到他要等的人，所以就算是每日来到这里，做着相同的事情，他也不觉得枯燥，仿佛他有的是时间，多等一日也无妨。

这一日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许许多多他一直等待的昨日一样，只是现在，他的面前多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那神情竟比这世上最温柔美丽的情人更加让人心动。

阿福看着那孩子，心中突然觉得暖洋洋的，微笑着将面前的一碟花生米推到了他的面前。

那孩子看了看花生米，又看了看阿福，羞涩着摇摇头，乌黑的眼珠不住转动，突然他蹦跳着跑到阿福身边，拽了拽阿福的袖口，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阿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那孩子便开心的不住点头。谁知阿福却摆了摆手，伸出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桌子，而后定定的看着那孩子。

那孩子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蹦跳着离开了。

阿福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唇边掩不住一丝微笑，他知道他要等待的那人马上就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板弦声声仿佛从千年而来，古老的歌谣依旧历久弥新。那老者步履依旧蹒跚，他的面容依旧苍老，那歌声仿佛是悲凄的呜咽。

孟大慢慢走进了酒馆，缓缓坐到了阿福的对面，将那毡帽放置在身前，浑浊的眼睛看着阿福，歌谣之声就在那瞬间停止了。

“你若是一直在等我，为何我叫你去的时候你还是呆在这里？”孟大问道。

阿福将那碟花生米拉回自己面前，嬉笑道：“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离开这里，你便马上会回来。”

“所以你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为何不去山里找我呢？”孟大问道。

“因为你已经搬走了，就像你杀了青芽那日，只是片刻，便将屋子搬的无影无踪。”阿福冷冷道。

孟大摇摇头，道：“李青芽不是我杀的，没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承认。”

阿福皱眉道：“就算不是你杀的，她死的那个时候你也一定在那里。”

孟大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清明如远处的平湖，目光灼灼的看着阿福，“你为何这样想呢？我将白玉短刀交给她，是想让她为我做事情，若是杀了她，岂不是徒劳无功么？”

“因为李青芽不是李奇雅。”阿福叹息道。

“我的确没有杀她。”孟大淡淡道，“但你猜的不错，那日我的确在那里，只是我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她？”阿福紧紧盯着孟大，仔细回想着他的话。

孟大摇摇头，道：“我没有见到，可我总要让李奇雅见到那把刀，所以我将白玉短刀插进了她的尸首，一直以来你们错认为青芽死在白玉短刀下，其实，真正致命的是一种细长的兵刃，一下穿刺到心脏，顷刻毙命。”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只想让阿福听到，却因为平淡的语调而像是在哼唱着歌谣。

阿福叹息着闭上了眼睛，不由回想起那日青芽眼中的惊慌，懊悔道：“我们疏忽了一件事情，青芽并不是去山下的集市，而是上山和你们相见。”

孟大点点头，道：“不错，我将短刀交给她，她帮我带来天风海音楼的人。”

“你们选择青芽，只是为了引来奇雅，可为什么会是奇雅呢？”阿福不解的看着孟大。

孟大摇摇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平湖，淡淡道：“我只想让伽达王朝的东西重现江湖，而为什么会是李奇雅，这并不是我决定的。”

“是德麟么？”阿福挑眉道。

孟大点头，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等我？”

“因为阿吉酒馆就是你得到消息的唯一途径，比如霍启来到了藏地，比如奇雅拿到了白玉短刀，又比如——”阿福冷冷道，“那把白玉短刀现在到了谁的手上。”

孟大突然笑了，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像是在笑，但那笑容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嘲讽，“是呀，我能去哪里呢？除了酒馆和深山，我却不能有一席容身。”

“你想用那把白玉短刀做什么呢？”阿福问道。

“我的歌谣你们只听到一半，你想不想听另一半？”孟大突然问道。

阿福点点头，道：“想，但是我知道此刻你不会唱给我听。”

孟大笑道：“不错，但总有一日你会听到的。”

“那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关于图格里王的英勇还是那隐匿了数十年的宝藏？”阿福问道。

孟大浑浊的眼睛看着阿福，摇头道：“我老了，记不清了。”

“德麟听过么？”阿福又问道。

孟大点点头，笑道：“幸好还有人能够记得，不然若一日我死了，岂不是再没人听到这样的歌谣。”

“是谁将青芽带到了你的面前？德麟么？”阿福忽然掏出一张帖子。

孟大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直勾勾盯着那张帖子，道：“不是，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我并不认识她。”

“你那里还有什么伽达王朝的旧物么？”阿福仿佛丝毫没有留意孟大的眼神，只是径自问道。

“有，但是我会在必要的时候交给有缘人。”孟大如实回答。

阿福冷笑道：“那些需要为你效命的人？”

孟大老实的摇头，道：“我绝不是一个奸诈的人，绝不会强迫别人成全自己，人们所做都是自己愿意的，就像奇雅、青芽和霍启。”

“将别人视作棋子的人，自己又何尝不会是别人的棋子呢？”阿福嘲讽道。

孟大笑着摇头，“只要不是弃子，便终能冲杀疆场。”

“你究竟是谁？与伽达王朝又有什么关系呢？”阿福问道。

孟大又摇头，道：“我与你的交情，恐怕不及论及此事吧。”

“我想去拜谒图格里王的墓地，这事总能和你攀上交情吧？”阿福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