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语第十八(一)(1/2)
古道日西沉,踏花马蹄香。马车上,奇雅与德麟并肩而坐,春日饱食后,总会有沉沉的困意。
“我们去哪里?”奇雅转头问道。
德麟摇动马鞭,仿佛一心赶路,并未理会奇雅的问题。
奇雅又道:“若说那桃花羹占尽了春花的滋味,可喝下去却并没有什么花的味道,反而是那种滋味容易让人想起美好的事情,因而变成了那羹中的滋味。”
德麟依旧专心御马,丝毫没有理会奇雅的话语。
奇雅见状也不动怒,抿嘴笑道:“不知为何,我看到你喝了那桃花羹,总觉得想起来的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德麟依旧没有答话,去转头看向了奇雅。
“你——在生气?”奇雅见德麟看着自己,连忙追问道。
“你说呢?”德麟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我插手了一件闲事,你生气也是应当的。”奇雅声音柔和,却又极尽委屈,神情中流露出任谁也不忍再责怪的羞涩。
“只是一件闲事?”德麟又问道。
“我本就是赖着你才上山的,却做了一件推波助澜的事情。”奇雅道。
“推波助澜?”德麟皱眉。
奇雅点点头,却反问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么?”
德麟摇头不语却勒住了马的缰绳,待马车停稳,叹息道:“短刀再现江湖,你便可以从旁继续追查李青芽之事,既然心愿已了,你下车吧。”
“你要去哪里?”奇雅问道。
德麟看了她一眼,便别过脸去,不置可否。
“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若是知道你杀了青芽,我便杀了你。”奇雅语气决绝道。
德麟并未看她,只是望着远处竹林,道:“你可知,蜀道之下便是万顷古树山林,就算是长了翅膀的鸟儿,想要飞出这密林也非易事。”
“你想把我放到那里面,让我自生自灭吗?”奇雅问道。
德麟唇边透出一抹浅笑,冷冷道:“也许有一天会这样的,毕竟身边时刻跟着一个要杀掉自己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若你并未杀了青芽,便不必担心我会杀了你。”奇雅耸肩道。
“你将那短刀交给江泊岭之时,岂非已然认定我不是那个人?”德麟叹息道。
奇雅突然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轻松的事情,嫣然道:“你就是因为我自作主张而生气。”
“我的确觉得不应当把江泊岭牵扯进来。”德麟道。
“但他的确对于锦绣山庄未能染指伽达王朝宝藏只是耿耿于怀,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奇雅道。
“以你所见,江泊岭资质如何?”德麟转问道。
奇雅叹了口气,道:“恐怕锦绣山庄的盛名不日终会衰落。”
“你既然知道他资质平庸,却将白玉短刀交给他,并非为了锦绣山庄的一时意气,却只是因为你想知道究竟除了天风海音楼,还有谁牵扯到了青芽的事情之中。”德麟有些失望的摇头道,“这哪里是推波助澜的闲事,分明是损人利己的祸事。”
“就算我没有给他短刀,你觉得他会置身事外么?”奇雅扳过德麟的肩膀,面对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扶我先生的那一番话是说给你、我、还是木头和尚听的?他并不羡慕老庄,总不能觉得一个仰慕苏轼的隐士,会真的不过问江湖中的事情吧?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德麟注视着奇雅,淡淡道:“那么你呢?是想藉此在江湖中扬名么?”
奇雅看向德麟,沉默良久,却终于点了点头,“我认为有这个必要,不论是为了死去的青芽,还是为了活着的我自己。”
德麟叹息道:“我并不是个有名头的人,你跟着我也不一定会得偿所愿。”
奇雅摇头道:“我从未想过利用你做任何事情,直到扶我先生试图激怒江泊岭,我才想到应当怎么做。”
“你打算留在这里么?”德麟问道。
奇雅又摇头,“只要短刀在锦绣山庄庄主的手中,便总会音信传到我耳中的,而那些想找到我的人也终会找到我,若是有一日,我给你带来了危险,请你毫无顾虑的离开,但是现在我会一直跟着你。”
德麟望着奇雅决绝的目光,却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可能就叫做宿命,“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因为除了想要让我的名字被江湖中的人知道以外,我最想做的便是好好地活着,而你——能够在最美的时节看最美丽的花,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吃最好吃的饭,能够在最快意的时机交到最有趣的朋友。”奇雅据实以告。
“若我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呢?”德麟突然问道。
奇雅叹了口气,喃喃道:“此刻我就是想跟着你走,也可能是直觉,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信任你,若是有一日我想到了,我便告诉你。”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能否据实以告?”德麟望着奇雅,目光深沉复杂。
奇雅点点头,道:“若是扬名江湖,真正想要找到我的人便能够找到我,而我也能够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德麟摇头,道:“我并不关心你为何想要在江湖上立名,我只想知道,为何我们都称呼先生,而你却每次都会称呼扶我先生的全名?”
奇雅抬头看着远方的落日,彩霞漫天将二人的白衣然出嫣红一片,奇雅沉默良久,她的目光中仿佛多了一道甜蜜的光彩,“我从小被一位隐士收养,我便称他为先生,他那样爱着生活就算生活给他再多的苦难,他也会一笑置之,甚至就像那些苦难从未曾经历过一般,所以我的心里,再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才望高雅,也再没有人会让我真心喊出一声先生。”
德麟点头道:“这样说来,我倒是真的想见一见这样仙姿玉质的人。”
奇雅苦笑着摇头,“恐怕你与他本就无缘,故而今生不能相见。”
“只要是人,便纵有相见的时候,不论他隐逸于何处。”德麟挥动缰绳,马车缓缓而行。
“他已在三年前故去了,而我也只是能够寥寥几句评说他的风骨罢了。”奇雅涩涩道。
“那样便真是无缘了。”德麟叹息道,“若是这样说来,青芽姓李,莫非你也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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