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诺第十六（一）（1/2）

一刹那间，禧恩突然在楼上高声喊道：“这好好的一场买卖，却怎么也变成了一桩命案呢？”说完，他慢慢走下楼，来到二人身边。

禧恩的身后，藤奎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禧恩看向吉言，责怪道：“江湖规矩，不挡财路，你怎么在此这般无礼？”随后他伸出手，拉开了南宫雅汶钳制的手腕。

“这算什么生意？亏你们也还信得。”吉言轻轻揉着脖子，恨恨道，“张恍，你以为凭借一张房契、一张地契，就可以将美人盼卖掉么？”

张恍无奈的耸肩，笑道：“那姑娘不妨告诉我，需要凭借什么呢？”

“当然是天理，美人盼根本不是你的，你又怎可将它卖掉？”吉言揶揄道。

“张恍本是小小掌柜，卖掉美人盼的主意，当然是东家的意思，在下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张恍扬声道。

吉言点头，恨恨道：“那么我问你，东家在哪里，又为了什么卖掉这里？”

张恍摇摇头，道：“此事就不足为姑娘道来。”

“是不屑于一说，还是不敢一说？”吉言追问道，“数年来，美人盼是这大漠中最有威望的地方，又怎可凭你一言便卖掉这里？”

“在下有东主的交代，美人盼是东主的产业，在下自然可以代替东主处理此事。”张恍皱眉，环顾面前的几个人，幽幽道，“姑娘，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美人盼的贵客，也都是诚心想要促成这笔交易的人，若是姑娘有心要买，便请出价，若是无心买卖，还请几位一旁休息片刻。”

吉言一阵冷笑，道：“既然诚心买卖，就请张掌柜让在场的众人看看，你手中的美人盼到底是什么。”说着她指向那个金丝楠木匣，咄咄逼人道，“那里既然是整个美人盼的秘密，就留给最后的买主来看，但是作为想要竞价的我们，不知能不能看看张掌柜口口声声念着的房契和地契？”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却都觉得吉言的话不无道理，自始至终张恍都没有拿出过任何与美人盼交易有关的东西，是故弄玄虚还是小心谨慎？

张恍一愣，故意提高声调企图压住众人议论的声音，“房契和地契自然在东主手中，若是在下拿在了手里，岂不是变成了美人盼的主人，这样贵重的东西，东主又岂能轻易与我？”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美人盼只是不毛之地上的一幢小楼，之所以备受关注便是因为这里面，藏着隐身江湖之中的二百七十六个人，相比于房契和地契，这木匣中装着的东西岂不是更加珍贵，若是按照张掌柜的说法，木匣中应当是空无一物吧？”吉言突然反击道。

“你——”张恍闻言，怒视着吉言，半晌不语，既不能打开木匣，又不能证明自己的话，一时气结。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不在故事中的人往往更加幸灾乐祸，此时人们都望向张恍，等着、听着。

“姑娘所言甚是——”站在一旁的南宫雅汶适时开口，仿佛他早已忘记十万两银票的事情，语气中客套、恭敬，却突然话锋一转，道，“我们都知道这美人盼里数年来，只有张恍一个掌柜，至于那个神秘的东主却知之甚少，所以就算为了保险起见，木匣中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是愿意和张掌柜做这笔买卖的。”

见南宫雅汶开口，夏侯远也不失时机的插话道：“此话有理，若是此时突然出现个人，口口声声说他是这里的东家，我也不会相信，因为我只相信张恍。”

南宫雅汶满意的点点头，仿佛老友对话般，对夏侯远道：“一点不假，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份信任，美人盼才会需要张掌柜这样的人来交易。”

吉言看着面前唱和的二人，眯起眼睛，笑道：“一人得势，与有荣焉，看来江湖四公子果然心意相通，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南宫公子。”

“有话请讲当面，在下洗耳恭听。”南宫雅汶本就是个温柔的公子，此时更是一派谦谦之姿。

“一个老汉有件无价的宝贝，看守的人动了贼心，想要把他据为己有，于是他就把宝贝卖给了几个纨绔子弟，从而得到了一大笔钱。纨绔子弟毕竟没有什么出息，他们不过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拥有了这个宝贝，于是在交易的第二天，那个看守把银子还给了他们，而自己也换回了那个宝贝。”吉言声音不大，看似轻描淡写的讲着故事，“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老汉卖掉了宝贝得到了钱，可没人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平白的被人抢走了东西，南宫公子，你说整件事情，谁最该死？”

南宫雅汶笑着将故事听完，却不置可否：“姑娘认为呢？”

“正是因为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才会向你请教，倒是——”吉言故意顿了顿，道，“我却知道那看守真是个聪明人，聪明的人总是不该死的。”

“的确是不该死的，至少他的聪明总会有些用处。”南宫雅汶笑着点点都，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张恍，“有用的人，自然不必死。”

“姑娘，在下也想问你一事。”张恍突然笑着看向吉言，客套至极，“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吉言点头，道：“不知张掌柜想问些什么？”

“不知姑娘可否觉得，整件事中，最不当问的便是谁最该死？”张恍满意的笑道。

“那么张掌柜觉得，当问什么？”吉言挑眉道。

“当问的事情太多了——”张恍大笑道，“老汉应当怎样让这宝贝回到自己手里？老汉应当如何阻止这场交易？另外，在这个编出来的故事里面，有买、有卖、有默不作声，这便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姑娘为何横生疑问呢？”

吉言看着张恍，突然握紧了拳头，朗声道：“因为我是老汉的故人，我要替他阻止这场虚伪的交易，这场关于美人盼的交易，美人盼不是你的，你不能把它卖给任何人。”

人群再次喧闹了起来，或信，或不信，更多的却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在喧闹之中，张恍却依然气定神闲，吉言的话甚至没有让他浓黑的眉毛有一丝抖动，他平静的点点头，仿佛等待中的开口道：“既是这样，姑娘是想把这美人盼归为己有么？”

吉言讥笑着摇摇头，道：“张掌柜这样说，吉言我成了什么人？这美人盼并不是你我的，它有自己的主人，我只是制止你卖掉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