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第十一（二）（1/2）

旻穗转头，看向瑶林，突然笑道：“既然话已至此，不如当面讲清楚。”说着，她走向瑶林，“当日你来到江南合堂，找李算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奇雅看着瑶林，突然害怕起来，仿佛不论他开口说些什么，都能让自己在一瞬间崩溃，她走向瑶林，施了一礼，抢白道：“今日感谢太子爷的招待，时候不早，奇雅先回去了。”

“等一下——”未及瑶林开口，旻穗突然揪住奇雅的袖口，喊道，“你为什么不敢问他，你不是不相信么，瑶林就在这里，你开口问呀。”

奇雅就站在那里，觉得好像每个人都要向她扑过来，就连笑脸都显得那么狰狞，她不想问，甚至不想让旻穗再提起李算的事情，压抑的恐惧在旻穗揪住她袖口的瞬间彻底爆发了出来，她伸出双手抓住了旻穗的脖子。

刺痛——抓住旻穗脖子的右手，突然钻心的疼痛，奇雅松开手，发现碎瓷片早已割破了手掌，深可见骨。

鲜血染红了旻穗的衣领，血滴已经从奇雅指缝间慢慢滴了下来。

战坤站在一旁，一直无语，她走到奇雅跟前，抓起她的手腕，将手掌中的瓷片拔出，而后撕下一片衣襟，简单的裹住了流血的手掌。

瑶林突然重重的叹气，他看看满脸通红的旻穗，又看看脸色苍白一直在发抖的奇雅，只是平平道：“战坤，你替我将奇雅送回去吧。”

战坤点点头，拉着奇雅想要离开。

“奇雅——”瑶林突然唤住奇雅，竟似不经意地喃喃道，“此处是我的别院，你若是改日想要问我些事情，随时可以过来。”

奇雅闻言，身子不禁一凛。好一个恶毒的人，虽然不置可否，却更似全盘承认了所有的事情——想到这里，奇雅狠狠握紧了拳头，手掌中鲜血伸出了包裹的衣襟，她只是回以冷冷一笑，却转头对战坤道，“回去的路我认得，不必相送。”

瑶林望着奇雅的背影，冷冷一笑，转头对旻穗道：“楼姑娘，不知何日能够将嫁衣归还？”

瑶林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奇雅听得一清二楚，她突然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原地站住。

“什么嫁衣？不知道太子这话从何说起呢？”旻穗一脸无辜，冷冷回话。

瑶林看着奇雅，面如寒冰却冷艳得让人颤抖。

一个美丽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让人心动的，而那种距人于千里的冷漠，却是让人无法忘记的。

瑶林只是点点头，也不纠缠，见奇雅已经停下了脚步，便又道：“其实有件事情，楼小姐恐怕弄错了。”

“哦？什么事情——”旻穗见瑶林目光看向奇雅，突然挑眉问道。

“皇后并未诬陷皇长子，当年他的确将兄弟从石榴树上推下，只是碍于皇后娘娘苦苦相求，李太医才会谎称伤势危及。毕竟，皇子伤得越重，皇帝便会越发觉得恐惧，所以之后皇长子贬黜出宫，生母幽禁于冷宫，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事后李太医便请辞离开京城，带走了皇长子，隐居在江南了。”瑶林的声音不大，语速却很慢，甚至说到后面几句，几乎是一字一顿。

瑶琳就站在那里，望着奇雅的背影，他不需要看到奇雅的脸也会知道，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向刀子一样割在奇雅的心上，所以他说的很慢，他想让奇雅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每一次痛苦都会刻骨铭心。

“那么你去石榴坡是为了做什么呢？”旻穗只是娇声问道。

瑶林未及回答，却发现奇雅已经转身，猛然冲到了旻穗面前，顺势而起，将旻穗扑倒在地。

“你想怎样，站在这里说着风凉话，看着热闹么？”奇雅摁住旻穗的肩膀，俯身道。

旻穗也不甘示弱，弯起膝盖撞向奇雅的左腿，奇雅一时吃疼，反而被旻穗摁倒在地。“我没有说风凉话，我想为李算报仇。”

“你的仇人是我么？是李先生么？当年他的死也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当年的事情，更不想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奇雅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双手抓住旻穗的衣领，竟然一跃而起，将她拉扯着和自己面对面跪着。

两个姑娘，半跪在庭院之中，扭打过后，发丝凌乱，身子竟然全都一动不动，就这样僵在那里。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错了，甚至没有人静下心来想想应该做些什么。

旻穗的目光已有一丝呆滞，仿佛拼尽全力发出了致命一击的豹子，跃起之后精疲力尽，却失望于羚羊脱险，仍在自己身边跳跃。

奇雅也没有动，她的眼中愤怒和怀疑交杂在一起，她已经想到了不下十种方式和旻穗厮打在一起，甚至伸出指甲刮花旻穗那张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但是她却只是以一种可笑的姿势半跪在那里，脑中想起了石榴坡上李算临终的样子。

旻穗看着奇雅，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甚至是后悔，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奇雅冰凉的指尖细微的颤抖，甚至看到她眼中的怒火。

也许，事实就是暗箭，永远在别人毫无防备的瞬间发出致命的一击，但是说出了事实的自己，是不是有些残酷呢。旻穗轻轻摇了摇头，她所想要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半晌，瑶林俯下身，依然抓住了奇雅的手腕，生生摆开了她的手，强迫她站了起来，目之所及，奇雅满眼冷漠，她抬眼看着瑶林，冷冷道：“那日，你找李先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瑶林看着奇雅，却松开了手，搀扶着旻穗站了起来。

“回答我——”奇雅怒道。

瑶林点点头，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沉沉道：“我要找到皇长子，但是李算并没有告诉我。”

奇雅面前抻出一丝冷笑，她抬头，高原上明亮的阳光近乎刺眼，不知泪水为何流了下来，“你从京城来到这里，根本就算不是因为江南的事情，而是你相信李算会告诉我皇长子在哪里？”

瑶林又点点头，却不再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而可笑。

“现在呢？你为什么不开口问我呢？你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我和旻穗之间的叙旧么？”奇雅讥笑道。

瑶林摇头，道：“现在我已不需要再问你，我知道我一定能够找到他。”

“找到他，然后把太子之位还给他么？”奇雅看着瑶林，从心里生出一种厌恶，“太子爷的这种大方，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瑶林又摇头，但一股寒意已从眼中生出，他握紧了拳头，冷冷道：“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就像李算可以用死来隐瞒旧事，有些事情我也需要不再有人提起。”他看向旻穗，言语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