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训导（1/2）

华妃文惠在第二日时依礼入凤坤宫，受皇后训导。

眼睁睁看着自家嫡亲的表妹踩着自己往上爬，六娘的心情自然算不得好。桂姑姑眼看着六娘用了一小碗甜粥便放了筷子，再听外头宫人连连催促“华妃娘娘前来拜见了”，忍不住蹙眉道：

“娘娘若是心里不爽利，今日便不要召见华妃娘娘了。华妃娘娘不顾姐妹情谊，趁着娘娘危难之时夺了娘娘的地位，这样的人，您大可不必给她好脸色。”

六娘静默不言，伸手端了一杯清茶慢慢地饮了下去。桂姑姑又劝道：“至凤坤宫觐见皇后是她册封妃位大典中的最后一个流程，若您不愿意见她，晾着她，她也无可奈何，日后这妃位的名分也是有了瑕疵的。依我看啊，您不如趁机刁难她，给她吃个教训，您心里也舒坦不是。”

桂姑姑说得解气，六娘听着倒觉得好笑了。她将茶盏放下了，才笑道：“姑姑这话倒说得痛快，只是，说得容易，做出来却难呐。我不是那些小肚鸡肠、只会钻营眼前利益的正室们，我很清楚，在已经决定了的事实面前不甘心、不承认、顺道再耍些小性子刁难新封的华妃，非但于事无补，还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

一壁说着，一壁轻叹一口气。

她当然想找机会给文惠吃个教训，然而……她打压得了文惠，却压不过那金銮殿上的圣上、她的夫君啊。

陈清都已经这样对待她了，她再计较这些微末细节，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在文惠面前撑起架子来，就能挽回她早已失去的尊严和权力吗？罢了，罢了。

“让张掌典和几位御前女官去请华妃吧。”她吩咐道：“华妃如今身份贵重，寻常的宫人去迎，怕是会怠慢了她。张掌典是御前五品女官，想是能担当大任的。”

“娘娘！”桂姑姑又气又急：“您真是……唉！”

“去吧。”六娘勾起了一个稀薄的笑：“姑姑领着殿中的几位宫人下去准备茶点吧。”

桂姑姑撇着嘴，又是气鼓鼓地退了下去。好在那张掌典近来可是不敢违逆六娘的命令，一听吩咐，连忙领着她手底下的几位女官去前头开门。

华妃文惠就是被这样客客气气地迎进来的。她进来的时候，六娘也堪堪命人撤了早膳，扶着云竹的手从内室步出。文惠不敢抬头直视她，在感觉到六娘轻缓的脚步声后就扑通一声跪地叩头，行礼道：“臣妾文氏叩拜皇后娘娘。”

不单桂姑姑对六娘的宽宏大量深感气急，此时跪在地下的文惠心里也觉着诧异。她暗道：这段日子自己执掌六宫，把皇后排挤地有名无实，按理说皇后应该对自己厌恶至极。况且，她还听说皇后有孕后性情大变，时常哭泣伤怀，再不是从前那个强硬聪慧的皇后了……

这样脆弱的皇后，自然会承受不起自己获封妃位的事实，也不大可能在这觐见礼的当日保持平静……但事实上，皇后的态度并不在自己预料之中，那么是自己的揣测出了问题？文惠越想越警惕，她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握紧了。

越是警惕，表面功夫便越周全。文惠不敢怠慢，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敢抬眼。却不料上头皇后竟轻声笑了，和她道：“文家表妹，这多日不见，你竟和我生疏了？快起来，快起来！”

两个凤坤宫的宫女一同上来搀扶文惠。

文惠的身子却有些打抖——表妹？她已经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多年前，她和六娘一前一后嫁入东宫，六娘为正妃，她为侧妃。她当然不会忘记，是因为六娘的出现，被其余侧妃陷害地苦不堪言的她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会忘记，储位之争，宫变迭起，她们的丈夫和婆母都生死未卜，是她和六娘两人相依为命、苦苦撑着风雨飘摇的东宫，最后终于等到了丈夫成为新帝的消息。

那时候的局势太险恶，她们本就是嫡亲的表姐妹，自然应当相互扶持。也只有相互扶持，她们才能勉强活得下去啊。

可是如今，所有的对手都已经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