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帝王心（1/2）

这满宫的皇亲贵胄，都要卖她玉妃的面子，连皇后都赏脸出席。就只有冯氏敢打她的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冯氏没有孩子，而且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否则，莫说十二皇子能不能有争储的资格，就是如今东宫……怕是也要让位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开宴吧。”玉妃勉强笑着，一边站起来先为皇后捧汤布菜。

诸位皇子们都向十二皇子祝寿。这是十二皇子的十八岁岁生辰，和秦王党羽的骤然没落不同，十二皇子陈沣在圣上跟前倒是越发得到看重。趁着操办生辰宴的时机，陈沣又新纳了两位妾室，都是出身上佳的世族的女孩儿。

陈沣在交泰殿宴饮、并纳妾庆贺生辰的事情，落在朝臣们眼里自然有些张狂了。

不过皇室宗亲们现在可没心思指责陈沣的举止，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东宫上头呢。

席间不少人前来与六娘敬酒。

这场宴会对六娘来说并不轻松。不但要应酬妯娌亲戚们的庆贺，还要手忙脚乱地哄着怀里的小皇子。小皇子饿了、渴了、冷了都会哭，离了六娘的手臂也会哭。六娘就一边抱着他一边站起来和众人饮酒，当真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玉妃母子并不介意小皇子间或嘹亮的哭声。玉妃还亲自过来拿着两块乳糖逗小皇子，和六娘道：“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啊，看人的眼神又机灵。东宫殿下真是有福气啊！”

六娘客套地笑道：“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得了这个孩子，东宫上下都欣喜地不成了。还是十二弟福泽厚重些，刚成婚，府中就添了三子一女。如今十二皇子妃也快生了吧？”

十二皇子膝下的几个孩子都是庶出的。

十二皇子在女色上是从不知道收敛的。宠妾灭妻已经成为皇室的反面典型不说，他最宠的那个侧妃还是卖豆腐出身的。前几日他给他那侧妃的父亲请封了一个聊城万户的闲职，倒是能稍微遮掩些。

只是十二皇子的生母玉妃也是戏子出身，没规矩惯了。她一贯宠溺儿子，只要儿子高兴，对儿子府中的小星倒懒得管。玉妃听六娘这样说，面上高兴起来道：“是呀，产期就是两月之后了。这薛氏别的本事没有，懦弱无能地，好在肚子争气些。”

“十二弟妹有嫡子傍身，也比我这没生养的人更幸运些呢。”六娘与她笑道：“前日您赠给我们小皇子的礼数太贵重了。等回头我也备一些好礼给十二弟妹送去，愿她能平安生产。这毕竟是十二弟的第一个嫡子呢。”

六娘本是客套敷衍，这玉妃却一贯嘴长话多。她端着一只小巧的青玉酒樽，挑眉微笑道：“太子妃就不要破费了。我那个正室媳妇哪有你说的那么矜贵，她虽占着名分，却丝毫不得沣儿的喜欢，前日还因着和妾室吃醋，又被关进祠堂里禁足了。我瞧着她就算生下了儿子怕也坐不稳正妃的位置，若不是她背后的娘家能帮上沣儿，我也懒得待见她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可让六娘目瞪口呆。

先前虽然知道十二皇子妃不得宠，但八月怀胎还让丈夫苛待、被小妾排挤，给关进了祠堂里头……

果然这庞大的皇室里什么人都有。

皇家子孙大多自私无情，给皇室做媳妇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像十二皇子这样在后院胡来的，倒也很少见。毕竟大家都注重名声和礼仪。

十二皇子荒唐也就罢了，他的生母玉妃更是个荒唐人。她自个儿就是凭着狐媚手段爬上来的。

“太子妃，你看这世间的事情很有趣罢？”玉妃在六娘身边的席位上坐下来，笑道：“沣儿府里头的事情我从来不管，只要她们能生出孩子来就行。你看看，现在最得沣儿喜欢的那个饶侧妃，百姓们不知道她的出身，太子妃还能不清楚吗。再看那家世显赫的薛氏……名门望族又如何？身为正室嫡枝又如何？还不是被侧室们欺到头上来。如今沣儿后院里当家做主的是饶侧妃，可不是她。”

六娘抿着嘴不说话了。她看着玉妃别有深意的目光，心思微微悸动。

“太子妃应该早些看明白这种事。”玉妃平静而缓慢地道：“太子妃有太子殿下的宠爱，这是你祖上的阴德，是太子的恩泽。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太子那样守规矩……宠妾灭妻这种事儿在哪里都不奇怪，踩着嫡出的、捧着庶出的更是常见。太子妃也知道，京城里许多大户家里，子孙争家产，最后继承了爵位的还是庶出的呢。可见，嫡庶这种生来注定的事情，其实并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太子妃，你说是不是？”

六娘定定瞧着玉妃一双妩媚的眉眼。

嫡庶并不能决定什么……是啊，很多时候嫡出的只是占个名分罢了，最后庶出的踩着嫡出的上位，这种事情实在不少见了。所以玉妃的意思是……

她那流淌着戏子卑贱血液的十二皇子，未必会输给血统高贵、嫡枝所出的东宫殿下。

“我也觉着玉妃娘娘说得有理。”六娘温婉地微笑，倒是让玉妃神色一愣。

“嫡庶只是名分罢了。没有哪个人是靠着生来的名分、后天不做丝毫努力，就能一生荣华的。”六娘轻声道：“我们大越国的皇室立储，虽有立长、立嫡的祖制，立贤却是更受世人推崇的。所以，玉妃娘娘……输赢凭的不是嫡庶，是各自的本事。”

玉妃的瞳孔中显出一点锐利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