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忙生产（1/2）

而九娘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在卓玉君将九娘从屋子里放出来之后，本来相安无事，只是过了些日子六娘却听人禀报，九娘因为被虐打了这么多天，精神都受了一点刺激，时常头痛晕厥。而卓玉君虽然不再虐待她，却并不拿她当做嫡妻，整日在家中和那梁姨娘厮混在一起。对九娘，他只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再没有什么体面。

六娘不愿意放任卓家这种边倚靠宁国府边怠慢九娘的无赖做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边宁国府竟有消息传回东宫：许氏病死床榻，宁国府内办起丧事，九娘甚至远在齐州的三娘、嫁往冀州的四娘都急急回府奔丧。

此时距离六娘省亲还不足两个月。许氏原本声称能吊个半载的命这么快就没了，倒是让六娘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许氏眼看自己娘家的势力都被六娘攫取来利用，珍哥被五娘毒杀的大事竟沉默无声地压了下去，自觉心灰意冷，也知道自己这病治不好，是无法等到琰哥继承爵位后再享受荣华的。她失了精神头，便懒得和死神挣扎。

许氏早早去世本不是大事，偏不凑巧，东宫吕充衣竟在那一日临盆。这令原本打算要亲自回府致哀的六娘不得不守在东宫。

嫁给皇室的女人，若非十分得宠，少有能在父母去世的时候被特别恩准回去奔丧的。六娘这样做法也不算不孝。

此时六娘哪有心思管许氏的身后事，听着禀报说吕充衣见红了，连忙带着文侧妃一同过去守着。吕秋菱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这一胎又一波三折，临盆之前就有些不适。因此她生产地并不顺利。

阵痛不久之后就开了宫口，殿内的产婆医女们有条不紊地服侍着，一开始倒没有大碍。只是两个时辰之后孩子还没有动静，值守的秦御医再三进去诊脉，出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地和六娘道：“充衣娘娘的宫口已经撑起来了，但是，但是……胎位不正……”

六娘心里一缩——她是没生过孩子，但也知道些皮毛。孕妇临盆的时候，胎儿的位置应该是头朝下、臀部朝上的，因为只有头先出来才最容易生产。胎位不正意味着……

“是脚朝上？”她盯着秦御医问道。

“不不，是侧位。”秦御医惶恐道：“方才出来了一条胳膊，已经让产婆塞回去了，想着尽力挪动胎儿的位置……产婆伸手进去的时候摸出来了是个小皇子，臣等更加不敢怠慢，催产药已经预备下了，只是……充衣娘娘身体十分虚弱，催产的话只能促进宫缩而已，想要将孩子生下来还要靠娘娘自己……”

秦御医脑门上的一层汗珠子在初冬的清晨显得尤为惹人注目。

六娘看着秦御医的样子心里就跟着往下沉。胳膊先出来？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的长子，生产的时候就这般折腾了……胳膊先出来的话，孩子是侧着的，狭窄的宫口肯定不能容纳整个身子的宽度，所以才会难产。

而且胎位不正也就算了，若是母亲坚强些，咬牙撑着等产婆将胎儿挪正了，也不是不能闯过难关。最怕的就是母亲也因为难产而耗尽力气，或者痛得晕厥过去。

“你说吕充衣很虚弱？”六娘神色冷冽：“她晕过去了吗？”

“那倒没有。”秦御医擦了擦冷汗，道：“只是因难产的缘故，娘娘惨痛异常，方才痛得过了，浑身都没多少力气……含了参片也没有太大的效用。”

六娘捏了捏手指，旋即又皱着眉头坐下了。她侧目问左右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代替皇帝监国的陈清如今在东宫里的时候比从前更少得多了。陈清是个比较务实的人，也勤政。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会尽可能多地将权势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凡是稍微重要的事情他都会亲自批示，而不是为了躲清闲将某些决定权交到其余人手上。

陈清昨晚上和前日晚上都没有在东宫过夜。

旁边杵着的就是德阳殿里的几个陈清贴身的内监。为首那位是魏诚的副手，他这时候站在六娘面前早吓得满脸雪白了，颤颤回话道：“此前充衣娘娘发动的时候就遣人去内宫禀报殿下了……方才传回消息，殿下还在南书房与几位老臣议政，约莫还要等些时候……”

六娘的眉头又皱紧了些。

在内宅的事情上她真不能多指望陈清。这个男人睿智，心思却粗大，对女人的事情更是不上心。他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如何夺取江山如何胸怀天下，妻妾儿女们自然是自己这个正室的责任。

“再去请殿下。”六娘吩咐道：“吕充衣这边……先将本宫库房里那两支千年的雪参全部熬了，给她灌下去。催产药也一块儿用。”

秦御医低头称是，忙遣了人跟随云竹回昭台殿拿东西，自己则颤颤小跑着先进去了。他不愿意再在太子妃跟前杵着了，他这个时候觉得既羞愧又恐惧。他身为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御医，自认为医术高明，但他也明白难产这种事儿不是只靠医术高明就能解决的。他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每一次他都是死里逃生的。寻常嫔妃难产而死，常有御医要跟着赔命。

六娘有些焦灼地站起来踱步。

她的心情一点都不比秦御医好多少。从前负责照料吕充衣的吕盈袖这时候已经被废了名分，关进了佛堂里，吕充衣的事情就落在了她一个人肩上。如果真的保不住……就是她的失职。

而且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在如今的危急局势之下，太子是很需要这个孩子的。这是第一个儿子啊，这孩子能够封住那些攻歼太子“福薄无子、不宜继承大统”的朝臣的嘴，也能为太子夺嫡增加一些底气。

“文惠，你看，从前我还算计着将这孩子交给吕侧妃看顾，因为我知道这一胎会有很多波折……可事情就是这样奇妙，最后我想要逃避的所有事情还是落到了我身上。”六娘无奈地看着文惠。

文惠坐在她的下首。身为一个宠妃，她的气质和赵岚的妖娆刁蛮差距很大。她衣衫素净，神色安静，发髻上却佩戴着一枚连六娘都不曾拥有过的价值连城的九眼天珠花钿，昭示着她非同寻常的身份。

她安静而端正地坐着，并不想说话。她想了想，才安慰六娘道：“吕充衣的肚子这样金贵，怎么也会吉人天相的。”

这种安慰真是苍白无力。六娘微微叹一口气，道：“罢了，你比我还小几个月，更不懂这上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