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猎围场（2/2）

“不不，让下人教我就好，我不敢耽搁您。”六娘都有点傻了，她不住地摆手。

“不是吩咐过你吗，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半步都不行！”很突然地，陈清贴近了她：“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跟着我，我慢慢教你。如果你胆敢离开的话……就算没死在这里，回宫后我可要收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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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在霜河围场里做一个伺候人的奴才是很辛苦的。”

六娘躺在铺着绒毛毯子的毛毡里头，外头是呼呼的北风，她不得不将身上的裘皮裹得更紧了。旁边和她一块儿睡的侍女不是从前服侍的云竹和李嬷嬷，也不是多嘴的桂姑姑，而是根本就不会说话、却练就了一副好武艺、最擅长应付刺客的梅姑姑。

梅姑姑用手指蘸着水在她毯子边上吃饭用的茶几子上一句一句地写，陪她聊天。

六娘根本睡不着。虽然先前过来的时候准备了很厚的毛毯和裘皮之类，但没想到，这鬼地方不但要坐在地上还要睡在地上。其实不光是她一个小宦官，所有前来霜河围场的人，不论男女，都不能像在宫里那样锦衣玉食，大家都学着草原上的风俗用马皮和毛毡铺在地上睡。这种规矩也是大越皇室在霜河围场中设立的祖训。

六娘开始觉得来霜河围场是个错误的选择。

“外头风为何那么大！”她抱怨道：“晚上的风比白天大多了不说……风从森林里刮过的声音还很可怕，我都怀疑这里是不是有鬼怪！”

梅姑姑倒是好笑。她写道：“所以这里根本不是享福的地方，只是狩猎练武的地方呀！您快点睡觉吧，明天才是真正要辛苦起来了！”

六娘皱着眉头往毯子里头钻。

明天狩猎就开始了，大家都要骑马。跟随来的女眷们也不例外。

大越国皇室里，凡是得宠的妃子大多都会骑马，因为这样才能得到跟随丈夫狩猎的机会。六娘上辈子身为满清贵族，自然也会骑马。但是……

满清这个王朝，虽然一开始发扬古老的光辉传统，但在坐稳了皇位之后，就越来越崇尚享乐主义了。六娘上辈子作为皇室宗亲也曾去过围场狩猎，住的根本就是和紫禁城一样华丽的宫殿，膳食也是京城里送过来的，草场上的飞禽猛兽的肉，权当是图个新鲜尝尝。

大越国倒是没有在数百年的辉煌中消磨斗志，陈姓皇族将祖上的野性一直流传下来。

六娘叹气，身为女流之辈，她真吃不惯这样苦。

难怪从前的太子妃冯媛从没跟着太子来过围场，一次都没有。

“娘娘放心，太子会照顾您的。”梅姑姑又开始安慰她：“您如果能放开了好好地玩一场，也挺有意思的。有太子在，您怕什么！而且这也是您的机会呀，您若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跟随太子，那就要遵守身为太子妃的礼仪、保持太子妃的端庄，至少您不可能近距离伺候太子！如今您是太子的贴身宦官了，太子行走哪里您都要寸步不离。这意味着，在围场的这段日子里太子都是您一个人的了！这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个字，梅姑姑都有点累了。

她是真的在对六娘好言相劝。

不过六娘看了之后脸色却不怎么好。她鼓着嘴巴道：“陈清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他就是难伺候！姑姑也看到了，他对我忽冷忽热，我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算啦算啦，我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避难，吃点苦不算什么。我还害怕他嫌弃我伺候地不好呢！”

梅姑姑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很滑稽的表情。

她忍不住笑起来了，若是一般人早就笑出声了，无奈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她写道：“娘娘您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其实您本来就想要接近太子，这才装扮成宦官的。”

六娘瞪着她。

“您不用不承认。”梅姑姑又写道：“您之前在囚室中审问吕侧妃的时候，您心里也这样想过。吕侧妃被我们迷惑之后，她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您将她的供词禀报给殿下之后，殿下虽然因她隐瞒不报褫夺了她的侧妃名分，却并不相信她竟敢为了争夺太子妃的位子勾结外敌，最终殿下看在她是郡主生母的份上饶过了她的性命。如果那个时候，您安排了太子殿下过来，让太子亲耳听听吕盈袖都说了些什么……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六娘冷哼了一声：“如果那样的话吕盈袖这条命都不可能保得住！虽然她没有谋害过任何人，但她对那么大的阴谋隐瞒不报，而且还因为贪图正室的位子，和对方勾结。我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不愿意惊动太多人，如果太子殿下插手会更加引起对手警觉。”

“那不是真正的原因。”梅姑姑笑意更浓：“真正的原因是，您不愿意让太子殿下看到您动用酷刑的可怕模样。您怕太子殿下因此讨厌您，这世界上的男人都不会喜欢狠毒的女人，而滥用酷刑的女人更会让人觉得恶心。难道不是吗？”

六娘的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子。

她随即很不耐烦地翻过了身，道：“不要胡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梅姑姑也是太子拨给我的人，您最好不要把不该说的事情透露给太子！”

因为翻过了身，梅姑姑没法再写字给她看了。六娘显然也不愿意再和梅姑姑说话。

梅姑姑叹了一口气，在六娘身边贴着躺下去。

她想，太子妃到底是年纪太小了，还不太懂得怎么去讨男人的欢心。

不过好在，太子似乎也有主动的意思……

明日就要开始长达半个月的狩猎了……有的是时间。梅姑姑忍不住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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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六娘骑上了宫人们分派给她的那匹马。

身为一个年纪小的宦官，她骑的马可一点儿也不小。为了更方便地服侍太子，她骑上了和太子一样的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

圣上在前头，后头的皇子和亲王们都各自骑着马，陪伴各位亲王的女眷们也有不少胆大的，像男儿一样跟随狩猎。在大军出发之前，六娘忍不住悄声回头去，她看到了被带过来一同服侍太子的三位嫔妃。她们虽然都勇敢地骑着马，但按着规矩，她们没办法靠近太子三步之内。

六娘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清，脸上忍不住发红起来。是啊，正如梅姑姑所说，她一点都不应该抱怨狩猎的辛苦，而应该欢呼她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她现在是太子妃，她可没办法和太子贴在一块儿……

只是陈清这么难伺候的人，就算她有十五天的时间与他贴在一起，怕是都不会有效果……而且，她又何苦刻意去讨好她的丈夫？与丈夫相爱大概是东宫里最难办的任务了，比生下三位皇子都难办，到时候怕是费力不讨好……

六娘的心思有些纠结。

随着号角声骤然响起，圣上的马匹率先冲进了茂密的丛林里。是的，在这里狩猎，大家的目标可不是草原上的兔子羚羊之类，有本事杀掉一头熊，才是值得称颂的事情。

六娘看着幽深的森林，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缰绳准备小心翼翼地进去。脚下的马匹还没有迈开腿，六娘却感觉到那缰绳猛地收紧，她整个人带着马匹都不受控制地朝前窜去。陈清在她身边笑道：“小六，快走啊！跟着我，跑得快一点！否则那些最好的猎物就要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