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审侧妃（2/2）

有人将一桶蜂蜜泼到她头上了！

“你说不说？你看，你现在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身上涂满了蜂蜜，有几只虫子正在往你身上爬呢。”那个声音继续道：“刚刚，你和另一个女囚一同跑了出来，不过很快被抓回来了。你记起来了吧？不要再想着什么侧妃了，就算曾经是侧妃，但现在，你已经因为牵扯进太子妃中毒的案件，被囚禁在这里了。除了说出口供，其余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你说什么？什么口供？！我是侧妃，我是宝庆郡主的生母啊！”吕盈袖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但她真的爬不起来——她的手脚似乎真的被捆住了。

有什么东西捆在她的腰上，四肢也都被另外的手抓住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都是蜂蜜糊的。蜂蜜不是血，她勉强能够看清东西，但是她眼前却真的看见了捆着自己的铁链。

不不，这不是真的！

她是吕侧妃啊！她什么时候成了囚犯？

“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她绝望而气愤：“我可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侧妃，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能被滥用私刑！你们这样做会被处死的！”

“呵，我们怎么会被处死？上头有太子妃殿下给我们做主呢。你只是侧妃，你难道能和太子妃抗衡吗？”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嘲讽。旋即，话锋一转，狠戾道：“来人，再给我泼一罐子虫子！我就不信她今天不开口！吕侧妃，你最好想清楚，被施加虫噬酷刑的人就没有不招供的，而那些太晚招供的人不是被咬死了，就是疯了。你这又是何苦？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东西，就不会受这世间最惨烈的折磨……”

真的有一桶东西再次被泼在了吕盈袖的头上。

吕盈袖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皮上有很多东西在动，随即全身都发麻发痒。

“不——！”她高喊：“我说，我说啊！我什么都说，把虫子拿下来！”

她的手脚疯狂挣扎，但按着她的人力气比她大的多。

她甚至因为过度恐惧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她的眼前不断出现岑儿被虫噬后惨烈的身躯，很快她想象中岑儿的面孔变成了她自己。她就要以同样的惨烈方式去死了。

与经历漫长的痛苦、被虫子活活咬死相比，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又算得了什么？

“快说！”和审问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惊堂木的声音。

“我说，我什么都说！”吕盈袖语无伦次，头皮里什么东西乱窜的感觉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去死：“我知道是谁谋害了太子妃！那个人就是服侍太子的女人之一！我没有见过她的脸，但我知道她的存在，她在东宫存在了很多年了！当初的卫侧妃事实上就是她动的手……”

“不要说这些废话，我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我要问的是，她是谁！”对方急切地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做事很谨慎。但是我知道……”吕盈袖也很急切，因为只有快点说出对方想要的，她才能摆脱虫噬的酷刑：“我知道她是左撇子！我小产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曾经千方百计追查凶手。那个时候我怀疑同时怀孕、身份却比我高贵很多的卫侧妃害死了我的孩子。趁着太子离京办差，我潜入了卫侧妃所居住的佛堂中，结果我竟然看到了最不该看的东西……我看到一个女子正在给怀孕的卫侧妃灌下一碗浓烈的麝香，卫侧妃躺在地上拼命挣扎，身下不断涌出鲜血……”

“我没敢再看下去。后来卫侧妃死了，皇后娘娘和太子都认为是原来的太子妃用砒霜毒杀的，但只有我知道，卫侧妃是先被麝香核熬制的烈性药水打下了胎儿、并诱发大出血而死，在死后才被人灌下砒霜伪装成被砒霜毒死的样子！我知道，当时那个给卫侧妃灌药的女人一定不是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她身上穿着那年春节皇后赏赐给东宫嫔妃们的衣料，她只能是嫔妃中的一人，但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看见过她，在卫侧妃死去多年后我还第二次看见过她，但我根本就不敢去抓住她、看她的脸。我不是傻子，她能害死东宫里那么多怀孕的嫔妃，她身后的人一定势力庞大。我一个小小妾室怎敢招惹这种人物，为了保命，我从来不在人前透露出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这次谋害吕充衣的人也是她！她当年给卫侧妃灌药的时候就用的左手，这次她抓着我的胳膊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我本来想要得到吕充衣的孩子，想保护好怀孕的吕充衣，但是她再次出现了，她要除掉吕充衣的孩子。我不甘心，日夜守着吕充衣，结果那天晚上竟等到了她。她身上有武艺，她站在我身后，用左手死死按着我的两只手腕。她和我谈条件，她说她的主子给她的命令是东宫里不可以出现男嗣，吕充衣的孩子绝不能降生。她不允许我阻碍她的计划，但是她又怕惹麻烦，不想杀了我。她承诺我，她会像当年对待吕侧妃和冯媛那样，除掉吕充衣的孩子后将罪名推到正室太子妃身上。如果能斗倒了太子妃，对我来说比得到一个孩子更划算。所以我就……”

“你就答应了她的条件！”审判者大声而愤怒地对她喊道：“你明明知道这个潜藏的杀手会毁掉整个东宫，你却知而不报！你竟还放任她谋害吕充衣、陷害太子妃！”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啊！想活下去也有错吗！”吕盈袖崩溃地尖叫道：“那个人承诺我会借吕充衣丧子的机会顺带着除掉太子妃，我不得不答应啊，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我，我还能怎么办……其实我也知道，她几次三番被我看到，却最终没有杀了我，是因为她和她的主子想要利用我。他们想要扶持我做太子妃，做一个被他们掌控的傀儡太子妃！我既没办法反抗，也觉得他们的计划也还不错。就算是个傀儡又怎样！只要能做太子妃，我就赢了，我要做太子妃……”

吕盈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审判者沉默了。

吕盈袖还在挣扎。

终于，一桶甘露一般的冷水被泼到了头上。吕盈袖仿佛从地狱重回人间，她搓着脸颊，甩着头发，怕还有虫子会残留在身上。她已经心神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即使手脚已经被人松开了，她却还是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吕侧妃，吕侧妃！”

有人焦虑地唤她。这声音和方才审判的声音完全不同。

“侧妃，侧妃娘娘！您怎么了啊！”有好几个宫女的声音响起。

“侧妃娘娘魔怔了！”另外一个宫女叫道：“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再泼一桶冷水下去？可侧妃娘娘贵体要紧，哪里能泼冷水……”

吕盈袖这会儿完全没从虫噬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她也不太能分辨得清旁人在说什么，不过她倒是听清了冷水两个字。她连忙大叫道：“给我水，给我水！快，再泼一桶，我觉得我身上还有东西在动！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