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婆媳间（2/2）

吕盈袖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却道：“娘娘是嫔妾的主子，嫔妾不敢造次，娘娘也无需不安。只是……嫔妾不敢求太子殿下赦免嫔妾的禁足，但宝庆郡主那里……还请殿下怜惜嫔妾，至少……至少让嫔妾能和郡主相见。”

六娘沉默地看着她。

宝庆郡主为什么不能和吕盈袖相见……六娘对此感到奇怪。吕侧妃禁足的原因是太子因着佛堂投毒的事情，怀疑了她。但是宝庆郡主……

宝庆郡主似乎不应该为这样的事情受到惩罚。

如今宝庆郡主住在凤坤宫里，在皇后娘娘膝下……

六娘突然间想到什么。

那一瞬间的亮光让六娘的整颗心脏为之一颤。她站起来，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用宝庆郡主来威胁你？”

“不不，嫔妾罪有应得……皇后娘娘怎么惩处嫔妾不都是应该的么……”吕侧妃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她语无伦次，言语中却充斥着屈辱。

六娘吃惊地看着她。

真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下令将宝庆郡主从吕侧妃身边夺走，而且对外宣称是因为太子妃遭人投毒，所以吕侧妃和宝庆郡主要陪着太子妃殿下受罪……导致吕侧妃母女分离的就是自己这个太子妃？

这样做从道理上来讲本也无可厚非，吕侧妃被人怀疑刺杀了太子妃，皇后用这种方式逼迫她认罪。但是如果吕侧妃并没有犯下这样的罪过……

皇后的做法无疑是挑拨太子妃和侧妃之间的矛盾。

六娘的心里渐渐发冷。想要审问吕侧妃的话，将她禁足就足够了，皇后却多此一举拿着宝庆郡主做筏子……

再联想之前从吕充衣口中问出来的消息……

六娘明白了，一定是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婆母。

她又怎么得罪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了？让她不惜用这样隐蔽却无耻的手段来整治自己？

“侧妃，你起来。”六娘命令宫人将吕盈袖拉起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委屈、很冤枉吧。”

这回换成吕盈袖惊愕起来了。

“我，我……娘娘，您相信我？”

六娘淡淡道：“我也尝过被人冤枉的滋味。侧妃的冤屈我看在眼中，只是……”六娘原本温和的面色渐渐显出几分诡异，她一字一顿道：“吕侧妃虽然没有谋杀本宫，却也没安什么好心吧。否则为什么会推波助澜致使更多的人参与到佛堂事件中，而且在本宫出事之后，明明手中握有线索，却不愿意告诉太子殿下和本宫。因为侧妃不希望看到隐藏在水面下的凶手伏法，你留着她在府中，就是留了一把随时能够刺死本宫的刀子。你自知无法和本宫抗衡，所以寄希望于外部的力量，想要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殿下，殿下！”吕盈袖惊慌地再次跪了下来。她浑身发抖，爬上来抓着六娘的鞋子道：“殿下您在说什么啊！嫔妾不是这样想的，您误会嫔妾了……”

看着六娘波澜无声的脸孔，吕盈袖有些语无伦次：“殿下，您相信我。在佛堂里的时候，嫔妾真的只是想要去探望您，才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还领着其余的嫔妃一同过去。后来您遇刺中毒，殿下也曾审问嫔妾，可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嫔妾如果知道了什么，为了能从禁闭中走出来，怎么可能隐瞒不报？再则，嫔妾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你并非胆怯。”六娘挑一挑眉头：“只是因为，从禁闭中走出来的利益，和除掉真凶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只要你不说，放任她留在本宫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机会再次对本宫下手，那么本宫也极有可能死在她手中。到时候，这整个东宫，不就再次回到了侧妃的手中吗？”

吕盈袖面色惨白地跪着。

她沉默良久，突地又笑了，道：“嫔妾知道娘娘太急于严惩凶手……娘娘放心，有什么嫔妾可以帮你做的，嫔妾一定在所不辞。还请娘娘稍安勿躁，您现在身子也不好。”

六娘冷冷地呼出一口气。

自己亲自来逼问，吕盈袖却还是不肯说！

难道非要将她丢进水牢里拷打么？陈清和皇后多半不会同意用这个方式，陈清虽然对吕盈袖有所怀疑，但这几日下来，他也被吕盈袖哄得相信了大半了。

“侧妃说的……都是真的么？”六娘轻声道：“侧妃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吕盈袖连连道：“殿下求您放过嫔妾吧，您想想，嫔妾在东宫这么多年了，如履薄冰，低伏做小，最后只得了一个女儿，还处处被从前的赵侧妃压制着。但凡嫔妾有一丁点的本事，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再说了，嫔妾也是小产过的人，嫔妾年轻的时候曾经连续两次小产，嫔妾也是个做母亲的，难道嫔妾不明白失去孩子的痛苦吗？这次佛堂投毒的事情，与嫔妾当年小产怕是也有关联。如果嫔妾知道一点什么，嫔妾就算为了自己枉死的孩子，也一定会帮助殿下一同追查真凶的啊！”

六娘耐心地听着。

吕盈袖所说的都合情合理。六娘也知道，吕盈袖多年前小产的事情怕是也和那个人有关。

但是……

人真的会为了早已失去的东西，再次赌上自己触手可得的未来么？

多次小产又不再年轻的吕盈袖，已经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那么，留着一个潜伏的杀手在东宫中，帮助她铲除其余的对手，她坐收渔利而不需要冒任何风险，这难道不是一本万利么！

六娘的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