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孕事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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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六娘早起率东宫妾室们至各宫拜见。

因着是小辈，她需要亲自去贵妃和四位妃位的宫殿中上门恭贺。东宫中也迎来了几位皇子妃领着皇孙们过来拜见，六娘开穿花堂设宴，给妯娌们的贺礼都很丰盛，一时间东宫里日日都热闹非凡。

这个时候，赵岚降位良娣的事情也都传开了。六娘给出的理由是服侍太子不周，这话虽然足够合理，听在旁人耳朵里就有了无限的联想了。

很多人开始猜测东宫里是不是又闹开了。

从前冯媛在位的时候东宫里就是鸡飞狗跳地，实在热闹。如今换了一位太子妃，还以为能平静些，现在看来是未必啊。

东宫真是个是非横生的地方，可见太子殿下虽然有治国的才干，后院里却频频起火，这可有些不吉利啊。

众人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年幼的六娘。

在各种不怀好意的猜测之下，六娘这个年过得有几分尴尬。在整个热闹的元月份里，宫中人们倒是都热衷于谈论东宫的八卦，有的说是这位年幼的太子妃有些手段，这么快就把宠冠东宫的侧妃给算计了；还有的说是东宫赵氏本就不安分，怕是闹出了什么大事才被降位的，如此也有太子妃管理不善的责任。

好在上苍眷顾，到了二月中旬的时候，东宫悄然迎来了另一桩喜事。

吕良人被诊出有孕。太子大喜，册封她为五品充衣。

东宫妾室有孕的消息报给了皇帝、皇后，随后皇帝亲自赏赐了昂贵的补药和四位医女至东宫，其余几位皇子和公主都送来贺礼。

东宫上下更是喜气盈盈，六娘同文侧妃等妾室一同去吕充衣的住处探望她。

吕充衣出身卑微，是吕侧妃的亲戚，家里父兄都是靠着吕侧妃的。她没有出色的地方，太子平日对她十分冷淡，一年半载都不会招幸她一次。不过上月一日太子醉酒，胡乱宠幸了她一回，没成想竟然就有了。

其余的侧妃和良娣们承宠都比她多得多了，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自然又恨又妒。

六娘领着文侧妃、姚良娣等人进了吕充衣的寝殿时，看见里头吕侧妃已经在坐了。吕侧妃满面春光，看见太子妃领着人过来，忙站起来笑道：“太子妃殿下也来了呀！”

躺在炕上的吕充衣也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给六娘请安。

六娘连忙道：“可不要起来，你身子金贵着，不能有闪失。”又吩咐身后云竹等呈上六个红色楠木匣子赏赐给吕充衣做贺礼。

云竹等人将最上头的匣子打开了给吕充衣瞧了，只见是一套价值连城的老沆翡翠的头面，下头几个匣子也差不多是些值钱的首饰。

因为皇帝和皇后娘娘已经赏赐了药材，六娘索性不赏了，就拿这些穿戴的玩意来给她。再则，六娘也不敢给她送能入口的东西。

不过吕充衣出身贫寒，又不得宠，看了这些价值高昂的首饰之后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脸上感激地都快掉泪了，在炕上给六娘磕头道：“太子妃殿下这样关照嫔妾，嫔妾都不知该怎么好了。嫔妾本是微末不入流的人，竟能怀了殿下的孩子……”

吕充衣从前的确是个不入流的人。

她出身卑微、姿色平庸，服侍太子八年，一直靠着吕侧妃过活。她胆子也小，不敢和其余的妃妾们争宠，太子又不喜欢她畏畏缩缩的性子。

她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靠着讨好吕侧妃来过了，倒不成想，太子一次意外的宠幸，使得她一击即中。

别的女人，莫说赵岚那样身子不好不能生的，那较为得宠、姿色妩媚的姚良娣每个月都能伺候太子，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动静。

所以当吕充衣得知自己怀了孩子的喜讯后，简直不敢相信。而且，自从有孕之后，她在东宫里的身份仿佛颠覆了一样，从一个默默无闻、失宠已久的妾室，变成了东宫里最有福气的人，得到了太子的看重和太子妃的关照。

“各人有各人的福分，你家里怕是积了德的，你才有这样的福气。”六娘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就莫要想从前的事情了，这子嗣的福分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安心养胎，届时给殿下生一位长子，你这一辈子就等着安享富贵吧。”

吕侧妃也跟着笑道：“我家的这个妹妹就是怯弱些，实则我早就瞧着她是个有福的了。”一边殷勤地替吕充衣将棉被又往上拉了一点：“秋菱，太子妃殿下说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听着。这宫里可没有哪个人比你更金贵了，你好生养着，等生了儿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六娘后头跟着的文惠和姚良娣等人都将带来的贺礼交到了吕充衣殿内宫人手上。大家送的东西不如六娘华贵，倒也精致妥帖。吕秋菱瞧着，心里十分受宠若惊，想道：从前这些人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的，现在都对我这样好了。

“多谢各位姐姐的恩典，我……我真是想不到有今天……”吕秋菱捧着自己的肚子，口中颇为激动。六娘笑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我方才问过御医了，说你身子强健，胎像稳固，一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你自己觉着怎么样？”

吕秋菱收了眼泪，低头羞怯道：“我年纪不小了，倒是第一次有这等福气。我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不过现在身上是没什么的，除了嗜睡些……”

六娘笑道：“听说嗜睡孕吐都是正常的，我瞧着你面色红润，想必胎像是好的。我年纪小，更不懂了，好在你姐姐比咱们都懂。”说着看一眼吕侧妃：“我寻思着，咱们东宫里孩子少，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养过孩子的人。恰巧你与吕充衣是同族的姐妹，一贯亲近。我想着，在吕充衣生产之前，就由你来照看她，你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吕侧妃和其余来探望的妾室们都面露惊愕。

太子妃殿下是什么意思？让吕侧妃负责照顾吕充衣这一胎？

这不就是把吕充衣将来的皇嗣给了吕侧妃吗！

吕充衣出身卑微，自身不得太子的喜欢，若是她生下儿子，那就是太子的长子、东宫的长子，地位非同一般。为了这孩子的前途，也为了遵循皇家的旧例体统，吕充衣卑微的身份显然不能够抚养他。

而正室太子妃无子，按照惯例，生母不够资格抚养皇孙的，应该寄养在嫡母名下。

可是，吕侧妃又是吕充衣的同族姐姐……

皇孙寄养在侧室名下的也是有的。吕侧妃身份不低，还育有一位郡主，她来抚养吕充衣的皇孙的话算是合情合理。

吕充衣的孩子究竟要怎样安置，还是太子和六娘决定的。然而现在六娘命令吕侧妃照料吕充衣的身孕……

到时候生了儿子，吕侧妃有功，吕充衣又对她心怀感激，兼之两人的亲戚情分，只要吕充衣愿意的话……很可能太子的长子就成了吕侧妃囊中之物了。

众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