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探病情（1/2）

飞香苑修建在昭台殿的西北侧，是一座二进小院，前头卧房里通两个抱厦，后边是由听曲的戏苑改建成的夏日避暑的小轩。院墙周围原本种满了柳树，后来因为赵侧妃患有轻微的哮喘，所有柳树都铲除了，移栽了一圈葡萄架子过来。

如今当然没有葡萄，院子里也没有梅花，六娘的轿辇进来的时候对这个装饰朴素的院落感到惊讶。

赵岚是东宫中最得宠的女人，又是刁蛮的性子……原本以为她会像自己的五姐姐那样喜欢一切奢侈美丽的东西，却想不到她的院落这样素净。从前下人们说起来的时候，六娘还不大相信。

倒是吕侧妃居住的袭芳舍，是除了昭台殿之外距离太子寝宫最近的宫室。去年六娘曾经去过袭芳舍探望宝庆郡主，袭芳舍院落中遍植珍贵花木，殿内摆设华美精致，让人知道这位明面上谦逊温和的吕侧妃不是个能怠慢的角色。

听下人说，吕侧妃性格温和却喜欢金银玉器是因为她出身不佳，自幼没有见过富贵，到了东宫里才对金银撒不开手。而那赵侧妃出身高贵，自然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赵侧妃又品味高些，不喜欢满院子满屋子都堆着些富丽堂皇的摆设，看着就俗气。

的确，在这个从不缺女人的地方，想要博得一个男人长久的宠爱就需要在每一个地方下功夫，用各种手段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

六娘稳了稳心神，才吩咐轿夫一路抬进赵侧妃所居住的东暖阁前头去。

和所有大户人家的主母一样，太子妃轻易不会来妾室的房间，故而六娘的驾临让飞香苑上下都感到吃惊和惶恐。她下轿子的时候，有两个宫女很匆忙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相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恭迎太子妃殿下，奴婢等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这两个宫女里其中一个就是双喜。

六娘看着双喜眉头微挑。她并没有责怪她，而是道：“都起来吧。本宫听人说，赵侧妃似乎又病了。本宫放心不下，特来探望。你们主子是真的病了吗？”

两个宫女的手指都缩了一下子，都不敢说话。半晌，双喜咬牙道：“自去年体寒之症复发，赵侧妃娘娘的身体一贯不太好……”

这是说赵侧妃果然是称病将太子请过来的咯？

六娘心内冷笑。她提步朝内室走去。

双喜在背后拦着道：“殿下，我家主子卧病在床，不便拜见殿下……”

“无妨，本宫是来探望她的。”六娘没有停下脚步。

双喜咬了咬牙，目光中透出一抹诡异的精光。她猛地扑上来揪住了六娘的裙子，转瞬就是泪流满面的模样，哀嚎着道：

“求太子妃殿下饶了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真的病了啊，奴婢知道太子妃殿下不喜欢赵侧妃娘娘，奴婢求您饶了她吧……她身子弱，经不起太子妃殿下的责罚啊……”

六娘的眼角就猛地抽了一下子。

什么？！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赵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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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宫里呆得久了，六娘就越来越理解先太子妃冯媛为什么会把日子过成那个样子。

眼前双喜和赵岚的手段，冯媛一定都经历过。

别说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强势脾气不小的冯媛，就是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经历过生死擅长隐忍的人，面对哭爹喊娘的双喜也感觉有一股子血气直冲脑门。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双喜一脚踹到墙上去，再把屋子里的赵岚拖出来赏两个耳刮子。

然而她不能这么干。

而且，就在短短的两息之后，六娘面前的黄梨木门扇被打开了。出现在六娘面前的是陈清那张肃穆的面孔，和他身边年迈的宦官。

陈清的面上一贯波澜不惊，但六娘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耐。六娘心里开始打鼓，刚要分辨，脚底下那双喜的嗓门却没有给她机会。

看到了太子的双喜开始了更加卖力的表演，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着：“太子殿下救救我家主子吧！太子妃殿下得知您来了飞香苑，前来兴师问罪来了！求太子殿下给我家主子一条活路吧！”

“唔，这是怎么了？”陈清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并没有立即相信双喜的话，但是他显然很不喜欢看到妻妾争斗的戏码。对于一个整日穿梭在家国大业中的男人来说，女人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比金丝还细的肚肠和比天塌地裂更惊人的哭闹，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厌恶而烦躁。

女人果然是难缠且愚蠢的。

“太子殿下，您不是都看到了吗，太子妃殿下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太子妃是因为嫉恨太子您来了赵侧妃这里，才心生怨恨。太子妃殿下还要往里头闯呢，若不是殿下您在这里，怕是我们赵侧妃娘娘早已被太子妃处置了。求殿下给赵侧妃娘娘做主啊……”

双喜的嗓子都哑了。

“好了，别哭了！”太子烦躁地摆手。他都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双喜脸上的鼻涕，瞥过头去冷声问道：“太子妃，你来这里做什么？”

六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臣妾听外头人说，赵侧妃似乎又病了，臣妾放心不下才来瞧瞧的。”六娘微笑着道：“只是地上这个宫女实在太胆小了。不过是错了点规矩没及时迎驾，她就以为我会杀了她，还胡言乱语起来了。”

陈清的凤眸倏地眯了起来。

双喜也是一愣。

“你果真是来探望赵氏的？”陈清冷声问道。这句怀疑的话成功地让面上撑着从容的六娘抖了一下子。

她突然明白了双喜为什么敢这样做。

因为从前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是冯媛！她一定曾趁着赵侧妃抱病之时，用某种或真或假的罪名处罚了赵侧妃。冯媛绝对做的出来，她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而且她又早就被太子厌弃……干脆破罐子破摔。

六娘苦笑，真是前人挖坑后人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