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祸不单行（1/1）

那天，爷爷觉得身体养的好些了。也能坐起来了。想趁着身体好点，把外边欠的账要回来些，好贴补家用。就把我大伯和三叔叫到身边，说让骑着三轮车带他去十几里外的村要账。那天早上，他们三个去了，爷爷坐在车子上，走到半路，有一座小桥，大伯骑着车子不知道是为了躲车还是怎么，一下把爷爷翻到桥底下了。三叔和大伯赶紧把爷爷扶上来，感觉不对劲，账也没要就原路返回了。回来后爷爷就躺下了，病情更加严重了。随意有奶奶的悉心照顾，但是病情也是逐渐加重。那时候的鸡蛋都是很贵重的食物。每次奶奶想给爷爷煮个鸡蛋羹，都要先问问我太奶的意见。有一次太奶说：天天给他吃鸡蛋，还是躺着不见好，这样下去什么样的家庭也被吃穷了。奶奶听后瞬间哭了，说“娘啊，他毕竟是您儿子啊，虽然不是亲生，也不能看着让他死啊”这样，过了没多久家里条件越来越差，终于在过完年的一天，正月十九。爷爷还是去世了。虽然爷爷活着没干多少大活，但是少了这个一家之主，瞬间整个家庭塌陷了。爷爷去世一个月后，不知道在外地的爸爸怎么听说了消息，从外地赶回来，趴到我爷爷坟前痛哭流涕，悔恨自己做错了事情，更悔恨没能回来看我爷爷最后一眼。

而就在这时候，爸爸刚到家坐下不久，警车停到了我家大门口。见此情景，家里人束手无策，因为奶奶她们知道，是他自己走错路犯了错，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坐上了警车被带走。随后的半个月，法院一直传唤我奶奶去协商赔偿协议，如果当时家里有钱，给人家相应的赔偿，可以对我爸从轻处理。可那时候家里实在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只见奶奶每天哭红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办法。无可奈何，法院判了我爸四年多的监狱之刑。在他坐牢期间，奶奶一人扛起了整个家庭，白天种地干活，晚上洗衣做饭伺候家人。在我印象中，我爸被关期间都是我大伯去探望我爸爸，我奶奶只去过没几次。也许是因为路费太贵，去一次要十几块的路费，那时候的钱十几块相当于现在几百多。我记得我也去过一次，记忆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那时候爸爸在一个房子里，不像是牢房，倒像是一个小办公室，奶奶把我抱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说叫爸爸，你爸爸肯定想你了。而我却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陌生感，一句话不敢说。那时候听奶奶说，我妈也去看过我爸几次，还给他带了咸鸭蛋一些吃的给他。因为那时候虽然我妈回娘家了，并没有正式离婚。本以为他两感情还在，等我爸好好表现，我妈会等他出来后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并不是这样。后来爸爸说，我没去看了他几次，而几乎每次都是去提出离婚的，与此可见，他们的感情确实不存在了。

两年中，跟着奶奶生活，也是总是生病，身上总是莫名奇妙的起疙瘩。所以奶奶总是很少让我出去跟其他小朋友玩，怕别人碰着我或者磕着。那年的一次生病让我记忆很深刻。那年夏天，我突然流鼻血，刚开始一个鼻孔流，后来用药棉塞住了，然后就从另一个流，然后两个都给用药棉塞住。后来实在严重了，从嘴里吐血。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了，奶奶也觉得事情严重了，就找三叔抱着我搭车带我去城里医院看病。到市医院，给医生说了我是血友病以后，医生也当时一愣，只是听说过这种病，却从来没有诊治过，也是束手无策。后来只给我开了一些中药让拿回来吃。后来回到家血慢慢的不流了，也许快流干了吧，那时候整个人都没有血色了，三个月的中药一直从夏天喝到秋天。只记得那时候奶奶白天去地里干活，拿着锄头锄一天的草，晚上还要每天给我熬药，每次都是一大碗，药尽管喝，但病也尽管生。毕竟罕见病那时候没有药物可以克制。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因为我爸一起学过裁缝，在劳教期间总是给一些部队里或者其它单位做衣服，有很大的贡献和很好的表现，法院决定给他减刑，经过两次减刑听我奶奶说我爸只关了两年半就放出来了。在他被关的这两年里，虽然我见过他一次，可却没有一点记忆和意识。那天，爸爸回来了，我在院子前的一间房子床上坐着，他看着我好像眼里泛着泪花。喊着我的名字，问我想吃什么，我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在想，这是我爸爸吗？我怎么会有个这样的爸爸？既陌生又害怕。爸爸说，我给你买糖吃吧，我没敢吭声，又说，你吃过火腿肠没，我给你买点吧。听见火腿肠勾起了我的兴趣，因为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火腿肠是什么，更别提吃了。还错把火腿肠听成了火腿糖，心想着肯定很好吃。于是我就说我没吃过。爸爸很惊讶的说道，你竟然没吃过火腿肠吗？从来没吃过吗？好像很不相信的样子。我说没吃过，他转身就离开，说，等着我给你买去。过两分钟，爸爸回来了。只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根长长的东西，递给我一根，我接过来放嘴里就开始咬，可是咬了很久也咬不开。爸爸看着我，表情很凝重，慢慢的对我说“傻孩子，这要把皮拨开的”于是他给我拨开皮，喂我吃，我趴上去就咬一口，嚼了几下停下来，心里想，这种糖怎么是咸的，糖不应该都是甜的吗？这个怎么一点也不甜。爸爸问我“好吃吗？”我说不好吃，一点也不甜。爸爸却露出笑容，说傻瓜，这是猪肉做的，里面是肉，不是糖，怎么会是甜的呢。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火腿肠不是一种糖，更不是甜的。

虽然那时候爸爸对我很好，可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好陌生。总觉得我的爸爸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没有感觉到一点父子的亲情感。还记得奶奶那时候一直提起，说爸爸心里一直埋怨她，在记恨她，就因为当初判刑的时候，没有给他拿钱没能保他早点出来。只能让他靠自己的能力早点重获自由。而爸爸也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对我的爱，现在有的好像更多是关心好可怜。爸爸在家并没有待多久，就出去打工了，而走时的路费都是太奶和奶奶还有卖粮食给他凑的二百多元。他这一走就是15年之多。从三四就跟着奶奶生活的我现在更像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时光在流逝，时代和社会在发展，村里的家家户户都盖起来华丽的平房，由于爷爷的离开家里的一切重担压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奶奶身上，只有我家还是那种土墙瓦房，显得越来越落后。太奶和太爷爷两位老人都需要照顾，而太爷爷年龄大了得了老年痴呆。每天满大街跑，奶奶干一天活还要回来去找他。有时候拉的裤子里床上都是，屋里面都没法进人。每次看奶奶含着泪在给他洗衣服床单。过了大半年，太爷爷也因病去世了。家里拿出了所以的家当给他安葬了。虽然一家人都很难过，但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对太爷爷来说也算一种解脱，对奶奶来说也算少操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