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手出炉（二）（1/2）

天气很炎热，知了的叫声从早上开始就叫个不停。空气中带着青草特有的潮湿味道。裕华县不繁华富裕，又地处山区，生活节奏很慢，居民淳朴，民风纯正。

手术室的灯光很亮，女护士带着我和陈晨依次换衣服、消毒，最后带着我们来到操作台。

“病人全身多处刺伤，大出血，大腿内侧还有一处好像枪伤的地方，目前还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出血原因，先止血再依次缝合，我们要以病人生命为自己的生命，快动作起来”主刀医生是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带着金丝框眼睛，眉头皱着，交代完后眼睛在扫了我和陈晨，朝我们微微点头。

我也朝他点头，算是回敬。陈晨目光呆滞一直盯着浑身是血的病人，全身发抖。

“陈晨，别紧张，一起加油。”我攥了攥她的手。

她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还没等说话，就被护士长打住，“你协助做巡回，你就去协助做洗手。放心有我们，你只要别紧张，别出错就行。”

这是我第一次进手术室，之前在医院的实习都是做基本的病房护理阶段，心里紧张地要命。我使劲攥了下拳头，迫使自己清醒，“赵晓珍加油，这是你的第一份，也是唯一能够让你养家糊口的工作，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加油，加油。”

我闭了下眼又睁开，心情稍微缓和了些，跟随着做手里的器械摆配。

病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身形很瘦，面色苍白，全身衣服没一处完好的，浑身是血，鲜红的血液混着泥土已经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裤子从大腿一直撕开到裤脚处，像是用锋利的匕首划破，十分整齐。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与血的鲜红对比强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天灾**，才会让这个男孩这般的狼狈，并威胁生死？

之前的护士将他的衣服用剪刀全部剪开，当他的身体全裸在我面前的那一刻，狰狞的伤口和黑红凝固地血液，让人心生胆怯，我顿了几秒而后毫不客气的吐了出来，陈晨也是早就爬到了垃圾桶旁。

“真是没用。”一个护士骂道。

掌刀的医生转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眼神轻眯了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手里的工作。

两个小时后，我和陈晨全身酸痛虚脱地坐在长椅上，陈晨一直在呜咽着，她之前将护士想得很美好，优雅的白衣天使，每天穿梭在急切需要她的呵护和陪伴的病人身边，为他们摆脱病痛努力，又能跟自己的偶像贴近一步，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幻想都是完美的，现实都是残酷的。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很浓，医院的清洁工每天都要至少消毒三次，这次的病毒性痢疾确实很猖獗。

我慢慢抬手到眼前，看着还在抖得不行的手，笑了出来，在我作为护士生涯的第一天，这节课让我终身难忘。

病人手术成功，已经被送去了重症病房，好在，我也算是在拯救他的生命的过程中，起到了微乎其微的作用，忽觉护士这个职业高大上了许多。

“新毕业的？”主刀医生清理完毕后从手术室出来，笑着问我和陈晨。

我立刻站了起来，对于医生我总是心怀敬佩的，“你好，江医生。”

江栾书点了点头，表情温和，笑容随然，带着成熟男人的俊逸和洒脱，“你们表现的还不错，继续加油。”

“谢谢。”即便这种肯定有些许的敷衍和客套，但于我来说也是对我的鼓舞，我顿时有了就此为医护事业奉献终身的觉悟和决心。

江栾书眸色转了转，含笑地看着我，这样的儒雅的成熟男性对于刚从校园中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来说可以说是致命诱惑，尤其是我这种不善言辞又不懂得与人沟通的社交白痴。

手术室一层的走廊里安静的很，下一台的手术还有半个小时后才会进行。窗户开着偶尔会有风徐徐吹来，带进来潮湿闷热，许是温度太高，也许是紧张未释，在他如柔和的目光下，我却脸色微烧，眼神有些闪躲，最后实在没地方可看了，偏开头，使劲地给陈晨使眼色，可怎耐这小妮子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适应过来。

江栾书呵呵笑了两声，将口罩带上，优雅地跟我摆了摆手便离开。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着自己之前刚进手术室时，还认为他是个上来年纪的老男人，可在看见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眼力是有多差。

他，应该长不了我们几岁。

“小珍，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呜呜”陈晨像是刚回过神来，抱着我痛哭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自己是多么不容易才让自己坚持到手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