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他静静地走进右厢房，殷雨娴静静地躺着，听见他进来，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我是不是不行了……”

“别胡说，你好得很，慢慢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祁元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来。

“咳咳”，殷雨娴咳嗽着，伸着手，祁元握住她瘦削的手，殷雨娴虚弱道，“我的身子我清楚，你不要伤心。”

祁元眼泪无声地流着，“好了，别说了，好好休息。”

“把面具摘掉，好吗。”殷雨娴低声道，祁元点头，拿掉了那一半的面具。“让我再看看你的脸，让我记住你的样子。”殷雨娴终于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张面孔的主人，是她一生所爱。清明初遇，他是那么美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替她捡下风筝，他给她送伞。这般美好的郎君，自己也终于和他在一起，有了孩子，可是，自己终究无法陪他走下去。

“我多想，多想再抱抱我们的轩儿，我多想看着他长大，听他叫一声“娘”……”她哽咽道。

“会的，会的。”祁元抱紧了她，“你还会看到轩儿长大，娶妻生子。”

“那真是奢望了。”她摇摇头，眯上双眼，祁元替她擦着眼泪，“答应我，找个人在身边照顾你，照顾轩儿。否则，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照顾好我的轩儿呢。”

“别说这话了，好吗。”宛如万箭穿心般痛苦，“我说过，要你做我的皇后，要轩儿做太子，现在机会已经来了，你好好等着。咱们有父皇的遗诏，有我的军功，一定可以的。”

殷雨娴笑道，“有时候我在想，若你不是出身皇家，该多好。只是，我不怪你，你有你的担当。”

她就这样静静地微笑着，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很久很久以后，殷雨娴仿佛睡着了，安静地躺在床上。

许是感受到了生母的离世，懿轩一直哭闹不止，小芙抱着他进来正要禀报祁元，见殷雨娴安安静静地，祁元满脸泪痕，不由哭了起来，她抱着哭着的懿轩跪下，“夫人——”

祁元慢慢地抱起懿轩，轻声哄着道：“你娘睡着了，咱们别吵着她，好吗？”他终于也哭出声来，那样美好的女子，终究无法陪自己走过一生，还是离去了。

听到哭声进来的何岷和陈肃止呆呆地看着祁元，这个任何时候都沉着冷静的人，想来也不过二十岁，正是郎情妾意美好时光的年纪，却承受着这般巨大的痛楚。他们俩纷纷跪下，劝道，“主子，莫要太伤心了。”

祁元擦了擦眼泪，“对，我的轩儿还要我照顾。”他哄着懿轩出去，懿轩却一直哭闹不止。他突然想起，前几日正是懿轩一周岁的日子。

终于哄了懿轩睡着，祁元静静地坐在床前，一夜的煎熬，他双眼布满血丝，青色的胡茬一夜之间长了出来，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到天亮。

小何子和小肃子已经在准备丧仪之事了，门口换上的白色灯笼向人们宣示着这府里的哀伤气息，屋檐下挂着的白幔，让人们感受到挥散不去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