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猛兽（2/2）

元漓因为他的出现，不由一怔，忙回答道：“对的，就是这样子。”这人终于肯搭理自己了，自那日和东方少夷见面失踪一日后回去，这人甚至都没有问她去哪了，只是隔着纱窗，凉凉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她心虚地回答：“回来了。”岂料他下一句便是：“下次再去拜访东方公子，记得替我也带上问候。”

虽然她的确是去了秦王府，而东方轩逸也可以被称呼为东方公子，但是元漓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姬陌口中的东方公子，定是指那位和他们在碧穹呆了五年的东方少夷。

姬陌果然早就已经知晓了东方英的真实身份，却一直对自己再三隐瞒。不过东方少夷亦是早就查清了他南唐世子的身份，也不揭穿。

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接下去的几天，姬陌更加足不出户了，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内，府中的琐事由眠书传达复杂，而府外面的复杂事情，则是交由那位名唤明升的男子代为处理。频繁有外人进府，连刑伊都向自己询问原因了，她也只能撒谎说是姬陌最近交的朋友。

现在燕国的形势瞬息万变，她有些事情也还想不清楚，现在秦王登基已经是铁板丁丁的事情，但接下来的行为该如何，她暂时还没有主意，想着两人有相同的目的，元漓想着要和他商量一下，可是这人似乎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生人勿进的形象，对她的再三拜访，也不闭门不见客。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闹矛盾，姬陌外表谦和有礼，清贵温润，但是性子凉薄别扭，她也不是第一天了解了，但是总觉得，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他是又在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但似乎，其中又有些她看不清的其他情感。

一种名为害怕的情感。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在有些时候，似乎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元漓更愿意相信是她感觉出了错误。

“姬公子身体好一些了罢，已经能出来吹风了，要不还是叫下人寻个大夫回来看看，这风寒着实好得有些慢了。”刑伊关怀地道。

姬陌含笑地摇头：“不麻烦夫人了，风寒是小，是姬陌多年的隐疾所致，遇上了时下季节，一时不适，眠书已经在用汤药调理了，想不需多时就能好了。”

刑伊点点头，这才忆起他刚才说的话，几分好奇地问道：“姬公子刚才所言…姬公子怎么对斗兽的事情如此了解的呢。那可是一种…”

刑伊还在想着怎样措词，姬陌已经笑着帮她补上了：“夫人是想说，那是一种多么血腥残忍的事情是么？”

元漓谨慎地眯着眼睛，看向挂着温和而虚伪笑意的男子，他和什么都不知晓的刑伊说这些作甚？

姬陌想说的正是刑伊想问的，她又道：“是啊，我观公子也不像有此兴趣的人，昌国应该也没有斗兽的习俗呀。”

“没有这样的习俗，不代表就没有这种现象。夫人可能不晓得，之前姬陌所呆之地，百姓大多都崇尚武力，最喜的竞技活动就是斗兽，这血腥的癖好也养活了不少饲养猛兽的商人。但是依陌多年的观察来，能活到最后的猛兽大多都不是一开始就最强壮的那只，最强壮的并不是最擅长厮杀的，夫人知道，最擅长厮杀的是哪种猛兽么？”

刑伊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这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但元漓敏感地感觉到他这番话对着说的对象并不是旁边的刑伊，而是自己，他是想告诉自己…

“是最狠心的，最狠心的畜生往往不需要适应，他们可以从一开始就对还没有恶意的，同样是迷茫的，被人抓到岛上的同伴，甚至是同族，亮出自己锋利的爪牙。在食物匮乏的荒岛上，它们又可以毫不犹豫地就将杀死的同伴当作美食食用，在其他猛兽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将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这样的畜生，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说完，他抬起头，眼中的寒光如月光般皎洁，却又比新月之光凉薄地多。

“这，原来是这样。”刑伊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不知作何反应，只能顺势就点点头，“畜生没有想法，残忍是天性，姬公子以后还是少接触一些吧。”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那时，环绕在我身侧地只有那些猛兽，想要眼不见为净，大抵是很难的。”

刑伊一愣，又想说一些话安慰一下他，却叫旁边的元漓打断了来：“至少姬公子现在已经安全了，便忘了过去的事情吧。我观时辰也差不多了，公子该继续用药了，不若等会眠书又要到处去寻人了。”

“我正好也还有些事情要请教公子，不然就送公子一程？”她挑着眉问道。

“也好。”姬陌垂下眸，没有拒绝。

“那刑姐姐，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我们再一齐去驿站寻叔叔问清楚。”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刑伊一直以来的奇怪感觉又浮上了心头，有时她觉得那位公子和阿漓很亲密，但有时又觉得两人似乎是刚刚相遇的陌生人，各自提防着。

他们二人有时很关心对方，有时又是一副对方是死是活都不关自己事情的冷漠样子。

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后又会变得怎么样，刑伊看着两人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行走，不由蹙眉，这段距离，是不可逾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