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原来是个冒牌货(1/2)
“连问了好多声,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说:‘我把那汉子埋了。’”
“你的意思是,活埋了?”
甲妇点点头,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她心中的不安和内疚,片刻的沉默后,她“唉”地叹了一声,喃喃说道:
“那汉子是活不了的,就算我们把他救上来,他也活不了的,如果人死在我们家里,那就说不清了……他是有后人的,我们要怎么交代?但是把人给活活埋了,作孽,作孽……”
“我男人一时脑袋蒙了,才会做出这样遭天谴的事情……”
甲妇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用双眼巴巴儿地看着刑警男。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说出藏了半辈子的秘密,现在并不想作什么辩解,她只希望别人能够体会到他们当时的两难处境,说几句宽慰的话,这样自己长久以来背负的愧疚也能有所解脱。
可刑警男对这些却显得不是很在意,他摸着脑门,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问了句:
“你确定你男人亲手把那人给活埋了吗?我是说,你有没有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甲妇被问得一愣,迷惑地看了刑警男一眼:
“我只看见被填好的地阱,不是我男人埋的还会是哪个?我男人还给我说,他铲起几瓢土,先是泼在了汉子的脸上。那汉子的脸被盖住了,他别的地方动不了,只能眨巴眼睛。”
“眨着眨着眼皮上的土就翻开了,一双眼睛从泥土里又露出来,死死地盯着我男人,我男人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像疯了一样地往阱里填土,直到那汉子被完完全全地埋在了阱里……”
“后来我男人有半年都睡不好觉,总是觉得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那就是说,你们都没有亲眼看见他死亡?有没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汉子在慌乱中坑填得并不严实,而他的伤势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样严重,后来他自己爬出了地阱,而你们却一直不知道?”
甲妇茫然地摇着头:
“那怎么可能?埋了那么多的土在上面,他怎么爬得出来?除非他变成了鬼。”
“当初那个地阱的确切地点,现在你还能找到吗?”
“能找到,每年的忌日我都会到那个地方上香,希望能够减轻我们的罪孽,可这么多年,报应一来,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刑警男“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这就跟我一起去现场,指认地点。”
到现场之前,刑警男先在村长办公室给警局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这个意外出现的旧案,同时请求法医等相关人员的支援,与此同时,村长通过大喇叭召集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配齐锨镐,做好了刨坑寻尸的准备。
这一切都妥当后,刑警男和高博带着小伙子们前往甲妇家所在的山坳,村长则在办公室等待警局的支援人员。
半小时后,刑警男等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
这片山坳大概有二十亩地大小,散住着四户人家,甲妇的屋子位于山坳北角,最近的一户邻居与其相隔大约有三十米远。
“就是这里。”
甲妇转到屋后十多米处,指着脚下的地面说。
刑警男观察了一下屋后的地势,甲妇所指的地点已经非常接近山林,而且背离其他的住户,在此处挖掘捕猎用的地阱是合适的,一般人是不会往那里走的。
可空忘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方向呢?
刑警男思索着,也许解释为他想不被发现悄悄地离开比较合理。
“开始挖吧。”
一声令下,小伙子们挥起了铁镐,他们很卖力,推进的速度不算太慢,一番动静引来了其他住在山坳中的几个村民,他们好奇地踱过来张望了两眼,然后又围着甲妇小声询问着。
甲妇两眼紧盯着面前越来越大的土坑,脸色苍白,缄口不言。
土坑的深度刨到大约一米的时候,刑警男突然示意小伙子们停下,自己则轻轻地跃入了坑里,村民们立刻围拢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
土坑中央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坚硬突起,刑警男用手把突起物周围的泥土又拨开了些,那个东西尖利圆滑,原来是一截竹梭头。
围观的村民不免有些失望,甲妇的嘴唇却微微颤抖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空忘正是被这节竹梭穿胸而死。
刑警男站起身,提醒小伙子们把动作放轻,继续挖掘,浮出土壤的竹梭长度不断增加,达到二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在离梭杆不远处的泥土中又出现了一节灰白色硬物。
拨去周围的浮土,硬物现出了它的全貌,这正是一根完整的人体肋骨。
村民们看出了端倪,起来,他们窃窃耳语着,同时不忘用猜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恐惧不安的甲妇,眼前的尸骨证实了甲妇的所言。
刑警男有些茫然地抽了下鼻子,他遇见了一个死了两次的人。
这时,村长带着增援的警方人员正向这边走来,一行人来到了挖开的坑边,坑里的小伙子们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穿警服的人,都茫然地停下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坑里。
在他们脚下的土壤中,又有几根惨白的肋骨浮现了出来。
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已出现雏形,一位警员观察了一会儿坑中的情形,开口说道:
“你们几个都上来吧,接下来的工作我们直接来做。”
“上来吧,上来吧,都先喝口水去,村委会给你们记上一功。”
在村长咋乎乎的吆喝下,几个小伙子依次从坑中爬了出来,前来支援的几位警员手上都提着一个箱子,他们从其中一只箱子里各自取出一套白色的工作服套在了身上,然后带着另一只箱子下到了坑里。
第二只箱子也打开了,里面是一些精致的挖掘和采样工具。
一位警员对着坑中骨骼的位置比画了一阵,同时向另外几个同事说着些什么,随即,在他的指挥下,几人贴着已露出的骨骼边缘开始了细致的挖掘。
刑警男看着他们这番专业的架势,知道自己可以暂时歇歇了。
他托着下巴,眼望着远处的山峰,高博在旁边问他:
“在想什么?”
“你猜猜看。”
刑警男冲高博苦笑了一下,高博表示一点也不难猜:
“你肯定在想,空忘不是死在枯木寺了吗?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他的尸体?其实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可以回答你。”
刑警男挑眉:
“你有答案?”
“很显然,山上的那个空忘,和坑里的这个空忘,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刑警男饶有兴趣地追问:
“那哪一个是假的?”
高博笑了笑: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等尸骨完全挖了出来再说。”
大半个小时后,挖掘尸骨的工作完成了,刑警男和高博走上前,坑中的尸骨已经完全脱离了泥土的掩盖,但又保持着被埋葬时的姿势,空洞的双目看向天空,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高博先跃入坑中,此时一位警员正打开一个采样的小塑料袋,把一小截植物根须状的东西放入其中,他不由得问:
“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截树根长入了尸骨中,分析它的年代,可以从一个角度来印证尸骨被埋存的时间。”
这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高博最关心的还是下面的问题:
“怎么才能确定这具尸骨是不是目标人物的?”
警员耐心地解释着:
“这个要麻烦一些,可以把这个头骨拍成照片,然后扫描进入计算机,和目标人物生前的头部照片进行比对,不过这种技术只有省里的刑侦分析中心才具备。”
“那得要多长时间?”
“不太好说,乐观估计也得半个月吧,如果赶上案子特别多,还得排队什么的。”
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能上山了,到时候把空忘的尸体和照片作个比对,孰真孰假立刻就出来了,还需要那么麻烦?
在警员身边的提箱里,放着一些已经采好的其他样本,其中有一个较大的塑料袋引起了高博的注意,那里面的东西很杂,似乎有纸片、钥匙,还有一个破旧不堪的绵套状的物品。
警员注意到了高博的目光,他道:
“这是死者尸体旁的遗物。”
“我可以看看那个绵套吗?”
高博的目光显示他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可以,不过最好不要拿出来,隔着这个袋子看。”
警员把塑料袋递了过来,高博仔细端详着那个绵套,这是个扁筒状的东西,长大约二十公分,宽大约十公分,看得出来,它原本应该是具有一定的弹性的。
高博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那具骸骨。
骸骨静静地躺着,但有的时候不需要出声,它也能告诉你一些东西,那骸骨和绵套相互印证着,坚定了高博心中的猜测,他突然释然地一笑,抬头对站在坑边的刑警男说:
“关于怎样确定尸骨的身份,也许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建议。”
“是什么?”
“你可以查查山区的户籍记录,看这周边村子在一九七二年有没有成年男子失踪,如果有,直接拿这个男子的照片与尸骸进行比对,也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为什么?”
刑警男显得有些茫然,高博从坑里出来:
“边走边解释吧,这具尸骨对调查的案子帮助已经不大了,我们得立刻去见几个人,也许能解开这里面的谜团。”
十分钟后,两人走上了出山的路。
“刚才发现什么了?”
刑警男发问,高博解释:
“你看到我刚才拿在手里的那个绵套没有?”
“看到了,但没有看清,怎么了?”
“那是挑夫套在扁担中部的绵套,这样扁担搁在肩上,不至于把皮肤磨破。”
“所以?”
“那个死在坑里的人是个挑夫,我仔细看了骸骨,右肩明显比左肩低,这种后天的骨骼畸形正是挑夫的特征。”
“挑夫不也是两个肩换着工作的?”
“但两肩的力量还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右肩承重的时间肯定会比左肩长。”
刑警男有些明白了:
“那么这个人不是空忘,而是山里的一个挑夫?”
高博点头。
“可是怎么会呢?甲妇夫妇是亲眼看见他掉进坑里,然后又亲手把他埋了的。”
“那是因为俊秀男当年送到甲妇家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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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个恐怖的传说之后,空平显得有些疲惫。
“我累了,得回屋歇会儿。”
他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转身,独自走出了屋门,雕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住持说道:
“你们寺里,这个空平也算个人才了。”
住持的话语中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是啊,他处事果断,又有一身好功夫,僧人们都服他,现在寺里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他在处理。我这个住持的位置,迟早是要给他了。”
“哦?他会武功?”
雕琢不禁又朝着空平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果然,虽然连续两个晚上没休息好,已经显出疲态,但空平的步履仍较常人轻盈得多,这从留在地上的那些轻浅整齐的脚印便可以看出些端倪。
住持此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连连打着哈欠。
的确,对这样一个老人而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人心力交瘁。
一天多来,这小小的寺院中竟有四人先后死亡,除了一些诡异离奇的传言,雕琢至今没有掌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继续在住持屋里待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就势起身告辞,回到了前院的客房中。
雕琢决定先放松心情,好好地睡它一觉再说。
寺里的其他僧人也大都作了和她同样的选择,昨晚之前,他们还被“无头鬼”和“诡画”的传言搅得人心惶惶,经过昨夜的恐怖事件之后,大家的态度却冷淡了下来。
事实出现在众人眼前,讨论和猜测已经没有必要了,每个人都把深深的恐惧埋在了心底,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地静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好在山路正在积极被抢修,后援力量在两三天后应该就能上山,虽然就目前山上的形势而言,这有些远水不解近渴之感,但多少都给了恐慌中的众人们一些希望。
在这样的特殊状况下,早课被取消了。
枯木寺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度过了雕琢到来后的第二个上午,到了早上十点钟左右,伙房的几个僧人率先走出了寝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饭还是要吃的。
雕琢也在不久后醒了过来。
经过沉沉的一觉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了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出了声,她起身下床推门走到了院子里,一股淡淡的饭香立刻强烈地刺激起了她的食欲。
看来饿久了,她也会觉得寺庙的饭菜好吃。
想起与高岁见的约定,雕琢更觉得要尽快破案才行。
她顺着这股香味径直向后院的厨间走去,厨间门口,一个火夫打扮的僧人手持扫把,正骂骂咧咧地向着屋顶发泄着怨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野猫迅捷无比地在屋顶上穿梭了两下,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和我们抢食吃。”
那僧人愤愤地说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野猫离去的方向发起愣来,雕琢走到他身边问道:
“师傅,午饭还有多久能好?”
那僧人还惦记着野猫的事,没有答话,自言自语地说:
“还是它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来无影去无踪,连个脚印也没留下。”
雕琢突然愣住了,如同在黑暗中突然燃起了一星火光,僧人的话强烈地冲击着她的思绪,她忍不住开口道:
“有梯子没有?”
“什么?”
僧人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梯子,我要到屋顶上去。”
“可是你现在上去也不可能追到它了呀,它早跑到山里去了。”
僧人诧异地看着雕琢。
“我不是要去追它,我现在急需一个梯子。”
僧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连忙答应了一声,向着正殿方向跑过去,估计那里就是梯子存放的地方,没两分钟后,他就扛着个木梯赶了回来,在雕琢的指挥下,他把梯子靠在了屋脊上。
“dz施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住持被院子里的喧闹吵醒了,一出屋便看到了这个场面,走过来诧异地询问着。
“我早该想到的,只希望现在还没有太晚。”
雕琢一边说,一边沿着梯子向屋顶爬去,住持一脸茫然,他愣了片刻,也跟在雕琢身后爬上了梯子,他的动作迟缓了很多,当到达屋顶时,只见雕琢正入定般地站在不远处,双目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来得还不晚。”
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屋脊:
“你看那里。”
雕琢所指的地方正是空东寝室的屋顶,一行淡淡的脚印从那里开始出现,一路延伸出二十多米后,在屋脊边消失了。
“那是谁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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