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月夜决裂（2/2）

楚歌没有回头，站立的姿势不变，背影显得格外的僵硬。

上官清笑了笑，侧目，望向楚歌的侧脸，“怎么，这便是要跟我咫尺天涯么？可，同处一片天地，恐怕没法咫尺天涯呢。”

少年动了，微微侧目，望向上官清，嘶哑着声音道：“身子……怎么样了？”

上官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没事儿啊，夏天有太阳，冬天有暖炉的，再不济，我日日裹着棉被就是，我没那么娇弱的。”

楚歌没有开口，转身，就准备离开。

擦肩而过之时，上官清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楚歌看上去跟往日没什么不一样，可，上官清却明显感受到了少年紧绷的身子，就连她还拽着的那只手臂，亦十分僵硬。

上官清轻叹了口气，道：“楚歌，哪怕不是定亲王妃，我也会出手相救的，不要拿我身上发生的意外，来惩罚自己，可好，过去的年岁，你整日里活在血腥杀戮，刀光剑影之中，背负着家国责任，江山社稷，已经够累了，如今，不要再让一个叫上官清的女人成为你精神上的负累，可好？否则，我的付出，将毫无疑问。”

楚歌周身的气息，十分冰冷，他扯了扯僵硬的嘴唇，开口问：“有些事儿，爷必须去做，会伤害到你么？”

上官清低低而笑，他，还是会顾及她的感受的。

“不会，去做吧，做你该做的，哪怕颠覆这朝纲也无所谓，我会铭记于心，哪怕面临的是一场乱世烟火，我也能笑着安慰自己，这是一个痴情少年爱我的证明。”

楚歌听罢，沉寂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缓缓转身，面对面的望向了身侧的少女。

突然，他缓缓伸手，抚上了上官清的脸颊，细细摩挲半响之后，他才悠悠道：“这世上，有你一人懂我就行！”

上官清缓缓闭上了眸子，上官氏，楚氏，包括她，最终还是将他逼到了决裂的地步。

是了，这般褪去铅华的楚歌，才是南楚江山真正的灾难。

而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自损身子的事儿，此生只伤一次！”

就在上官清以为楚歌不会再开口说话之时，他突然轻启薄唇，吐出了这一句话。

上官清的心，猛然一沉，随之而来的，便是了然而又无奈的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后隐秘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给察觉出来了。

“还能原谅我么？”上官清淡淡开口问。

楚歌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道：“你利用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伤害自己，爷却没法原谅。”

上官清笑着摇头，对于这个答案，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体内的寒毒，其实不用那么严重的，可她，却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因为……

只有这样，才能触动楚歌的逆鳞，而她，就是这个少年的逆鳞。

只有她重伤，他才能狠下心来，去对付当年参与了那场阴谋的所有人！

对于背后那些参与当年那场阴谋的人，不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对付，若她真的想报仇，她大可以动用上官一族的势力。

可，自从在那日接风宴上看到连梦腰际挂着的传世玉珏之时，她心底积压了百年的怨气与恨念如同河水决堤一般，淹没了她的整片年华光阴，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满腔的恨与痛呐，总该有个人陪着她一块儿承受。

因此，她借着给定亲王妃运功驱毒，重伤了自己。

她利用了楚歌的爱，成全了她心底的恨。

对楚歌，她此生怎一个‘负’字了得。

走到如此这般绝望的境界，不因别的，只因他们……生死不共戴天！

灭国之恨，父母之仇，注定了的，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她改变不了，而他试图改变，可，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

比如恨……

再比如，那些在黑暗角落里的阴谋诡计，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一日，她也会将那些阴谋诡计用在了楚歌的身上。

残忍么？

在楚歌得知真心的那一刻，或许，这个少年已心如死灰。

她用了最决裂的方式宣泄着她心底的恨，他因为爱她，所以照单全收，说来说去，都只是因为……他爱她！

“就这样，楚歌，咱们就这样吧，尘世间的爱情太过伟大，而我们太过渺小，那些不被人间烟花所熏染的风花雪月终归太过美好，我们，别用身上的不堪与肮脏，玷污了心底的那片净土。”

上官清目光沉痛，眉宇间，是死一般的沉寂！

楚歌的嘴角，慢慢溢出了一抹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那妖娆的笑容，如同盛开在黑暗中的曼珠沙华，唯美，却又嗜血，风华了这万丈喧嚣，亦点缀了那个漆黑的夜。

楚歌走了，临走前，留下了一块玉佩，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上官清目送着那抹孤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前方的夜幕之中，那漫天纷飞的花海，似乎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份悲凉与绝望，肃肃而落，惊起了满地尘埃！

上官清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直到手掌之中溢出了丝丝血迹，她犹未可知。

她深知，这一刻，她的心，彻底蒙上了一层灰，污浊了她的整个世界。

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上官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凉，她微微低眸，当看到玉佩上印刻着‘上官’二字时，她再也忍受不了心底那份焚心化骨般的疼痛，泪，悄然滑落！

呵呵，呵呵，楚歌啊楚歌，我狠，其实，你又何尝不狠。

你一直都知道，怎样才能给我致命的疼痛，一直……都知道！

所以，这块玉佩，便是你送回我的回礼么？

让我一点一点的走你之前所走过的疼痛与绝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