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醋海翻波（1/2）

画面静止了片刻，穆籽玥俯身捡起步摇，叉回发髻。柳若离轻移莲步，潜意识地倾了倾身子，欲想夺回那步摇，可谁知，身旁那个为自己挡剑的男人竟然开口说道：“若离姑娘，她人的东西还是还给别人吧。你若喜欢，我命人去帮你做支一模一样的步摇便是。”他手心的伤口还在淌血，却依旧面不改色。可对于柳若离来说，那番话却比刀剑刺入自己的心口来得还要疼。忍不住一阵鼻酸，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淌，无法抑制。

她记得这支步摇，虽然她失忆了，可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它，或许，它可以唤醒自己的记忆也说不定。她多想知道自己是谁，可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又一次……弄丢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仿若一盏被碾压的孔明灯，被卸了飞扬的气力，揉碎了孱弱的纸身，任凭践踏蹂躏却无力还手。模糊的视线这才留意到挂在窗口的丹青，画中之人正是穆籽玥。可画面却与初绘时大相径庭，那张脸虽然依旧是穆籽玥的，但却梳起了发髻，不再青丝披肩、着一身奇装异服了，倒是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了些，同现在的模样一般无二。泪水翻涌而下，似为双眸蒙上了一层温热而灵动的薄纱，即便被遮了眼，却还是清晰地看到那画中的女人，发髻间别着一支精致的步摇。

罢了。柳若离咬了咬嘴唇，拂袖离开。可是那支步摇，明明是属于她的。她认得那支独一无二的步摇——唯独记住了它。

若离头顶的发簪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发髻散开，青丝披身，比起来时的风情万种倒显出了一丝弱柳扶风的美态和娇柔狼狈。她匆忙穿梭于人海中，仿若一只落荒而逃的极乐鸟。而这般模样恰巧被杜修寒给看到了，他想起方才另一个店小二说的话——二女共侍一夫，不由心中一惊，深怕出了什么事，便匆匆去了莫安生的房间。

刚一推开门，便看见满地的鲜血，杜修寒忍不住惊呼起来：“天啊！发生了什么事？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些……”

“闭嘴！瞧你个大男人，总是一惊一乍的，跟个娘们似的。赶紧收起你的兰花指！”即便伤口很深，但莫安生却神情坦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旁的穆籽玥正在为他包扎伤口，脸颊上泛着酗酒的红晕，而那神情却好似犯错的孩童，内疚不已。

杜修寒左右各看了他俩一眼，均身着中衣，又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外衣，不由咽了咽口水，似懂非懂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修寒，帮我把挂在梁上那件祥云刺绣锦袍拿过来。”包扎好了伤口，莫安生说道。

杜修寒点了点头，立刻去取来了衣服。本以为当家的是打算自己穿上，可谁知，他却立即将锦缎长袍展开，披在了穆籽玥的身上，牢牢把她白皙柔嫩的身子给护了起来。大概是略微酒醒的缘故，穆籽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只穿着贴身之衣站在两个男人面前——虽然其中一个有些娘娘腔，可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此放荡不羁实在羞愧难当，于是捋了捋衣服，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先前那霸气的眼神瞬间娇羞地不敢再直视任何了，心中甚是懊悔。也正是此时，大门被猛地一脚给踢了开来，“砰”地一声，着实把屋内的人给吓了一跳。

碧莲早已站在屋外，敲了两次门都无人问津，以为是自家小姐出了什么事，便使出蛮力一脚踹开了门。果不其然地，一进门便看见穆籽玥身披男子的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却好像被撕扯掉一般凌乱地散在地面上，再加之穆籽玥一脸的无措和羞赧，碧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头顿时燃起一股怒意来，冷不防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朝着莫安生直刺而去：“竟敢欺负我家小姐！”

杜修寒自小跟随着莫安生，虽为书童，但身手也算敏捷，即刻从另一侧踢掉了碧莲手中的匕首，并顺势将她推开，拦在了莫安生的前头，一副誓死护主的模样。碧莲被推入籽玥的怀中，蓄势待发，却被自家小姐给拉了回去。

“碧莲，你误会了。”一声轻柔细语压下了碧莲心中的愤懑，“是我喝多了，莫当家给我拿了醒酒汤，谁知被我一推给弄洒了，弄湿了衣服，所以才……”

碧莲半信半疑地瞥了莫安生和杜修寒一眼，挽住了穆籽玥的胳膊：“小姐，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穆籽玥未吱声，被碧莲搀扶着拉出了屋子。

“当家的，这究竟……”杜修寒忍不住打开话茬，又想问些什么，可怎料又被莫安生给堵住了嘴。

“别问！别想！把这里收拾干净便好！”莫安生余光一扫，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散在地面的纱衣，于是俯身拾起，“我去去就来！”说罢，便出了屋子。

穆籽玥人面桃花，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挂在云畔居窗口的那副丹青画像，与自己一般无二，难不成……他喜欢上了自己？穆籽玥想，嘴角情不能己地微微上扬。她拂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没先前那般头晕目眩了，便想起了碧莲方才的话，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此时才离开醉生楼不足五十步，斜前方便是那名满全城的风月之地——芙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