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逢（2/2）

她一定是自己的女儿，不然怎么会叫林林呢，他的本名叫方森，她一定也是为了怀念他才给孩子起的这个名字！

林林愣在那里，她下意识地想躲，她根本适应不了这种突然的热情，可是男人太过动情让她无力挣脱，林林的手半举着僵在那里，她无法放下双手抱住他，躲不掉又不知道怎么配合，满心的迷茫，男人哭得尽兴后才缓缓抬起胳膊，被林林扶到楼下。

林林慢慢讲述着她跟妈妈的生活，时间就如荡秋千般缓缓地晃动起来，从这轻摇慢摆中，以前的生活一点点涌入眼前……

从她记事起，就是妈妈独自带她，最初妈妈找过很多工作，她们不停地搬家，直到上初中才稳定下来，后来，林林考上了这里的大学，妈妈一直在她念初中的地方卖米线，直到大三时才攒够了钱搬来这里，妈妈很少对她提起爸爸，只说过，他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至于怎么完美，从未多加形容，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的表情是那样陶醉神往，仿佛热恋中的少女。

“孩子，你多大了，什么时候生日？”

“我26岁，89年5月生，妈妈说我早产，8个多月就生下了我！”

89年5月，早产，男人细算日子，不用问了，是自己女儿！

她为什么不肯见他，甚至，在女儿面前都不提起他！

“孩子，我是你的爸爸，我非常肯定，你妈妈16岁时我们就相爱了，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们曾经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离开对方！”男人说着，又激动地落下泪来。

“可是，你们为什么会分开？”林林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妈妈19岁那年，我要到外地出差，当时，我是个小作家，靠写东西挣点钱，整天东奔西跑，那次我们要去草原上采风，为期三个月，在第二个月的时候，收到了你妈妈的信，她惊喜地告诉我，她怀孕了，天天盼着我回来，我立刻给她回信，告诉她回去我们马上结婚，而且我也打报告申请了提前回去，可是半个月后，当我回到家，却再也没有见到你妈妈，当时你外公卧病在床，告诉我说半月前他发高烧，你妈妈为给他治病上山采药去了，后来再也没有回家，他找了一星期都没找到人影，他说你妈妈肯定摔到山下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翻遍了那座山的每个角落，整整半年，我什么都不干只是每天到山上找她，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后来，不得已，我放弃了！”

“我还有外公？”林林大瞪着眼睛

“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照顾他，他十年前去世的！”

林林听着这个男人的话，心里海啸般轰隆隆作响，他真的是自己爸爸？她还有外公？为什么妈妈只字不提，甚至都不回家看看外公呢？

“妈妈还有别的亲人吗？”林林急切地问。

“你妈妈命途多舛，5岁时，生父就去世了，10岁的时候你外婆改嫁，所幸继父对她还算好，可是你妈妈16岁时，你外婆也去世了，我就在那年遇到了她，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旁的亲人，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方森吃惊地看着林林。

林林低下头，良久才沮丧地说：“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问过妈妈，可是，她只说过，爸爸死了，我们没有其他亲人！”

“什么？”方森显然不相信林林的话，她怎么会这么说呢？她怎么可能会抹掉他们的过去？怎么可能跟林林说自己死了呢？她怎么可能咒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方森说着站起来。

林林虽然也是一肚子疑问，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26年了，她们孤苦无依地漂泊了26年，这26年经历的酸甜苦辣可想而知，她曾经一次次地希望自己也像别人一样，有父母，有亲人，有爱，有温暖，可是，在她们最绝望的时候这一切都空白虚无，今天，突然冒出一个爸爸，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是，一想到妈妈今天异常的反应，她心里又万分心疼，她知道，妈妈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给她点时间好吗，妈妈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想，她也一定没有忘记您，她躲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林林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方森，事情太突然了，连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向来内向，估计此刻心里更是慌乱不堪。

“这么多年来，她吃了太多苦，您不要再逼她，我先问问怎么回事，您明天再过来好吗？”林林低低地恳求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人，或许，应该叫他爸爸，也或许，她们之间没有半点瓜葛，想到这里，林林心里如此失落，因为妈妈这样躲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方森没有说话，久久地沉默着，一想到这么多年她独自含辛茹苦地带着林林，他的心里针扎般难受，可是，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和疑问，她怎么会不见他呢，她如此艰难，现在终于见到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她有依靠了，他是她的依靠，一辈子的依靠，他们早已许诺了对方，她该高兴的啊，他想了她三十年，三十年，谁能想象三十年来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的思念。

他抬起头，看到林林恳切的眼神，就仿佛他的淑珍在那样哀伤地望着自己，顿时，心如抽丝般柔软，罢了，罢了，不要逼她！

方森垂下头，瘫软地坐在椅子里。

林林见方森终于答应，松口气，倒杯水递过去，却瞥见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心里咯噔一下，他，有家！

是啊，就算自己是他的女儿又怎样，就算妈妈跟他相见又怎样，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已经有家了！

他的家会是怎样的呢？有一个爱他的妻？然后儿孙满堂？他这样斯文平和，他的家庭也应该很和谐吧？如果真是那样，她和妈妈又该怎么办呢？妈妈不肯相见，是不是也害怕这样？

就在林林浮想联翩时，只见方森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叹道：“也好，既然她不愿意现在见，我明天再来！”

方森看着林林，她弯弯的如水波般清澈的眼睛，不正是当年的她吗？当年她是那样羞涩地依偎在自己怀里，时间一晃，林林已经这么大了，他们的女儿，这样亭亭玉立地站在眼前，他忍不住泪水纵横。

林林目送方森走远，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一定要问问妈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