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钱的问题（1/2）

林林和妈妈早早起床，打开店门，微凉的晨风吹在面颊上，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早晨的微风，风中的清新稀释了她内心的紧张，她看着准备充足的货物，心里感慨万千，这一次，不成功则成仁。

林林想起昨天晚上和妈妈说过的话，为了让妈妈放心，她表现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可是现在，她突然害怕了，害怕太阳慢慢地复苏活力，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害怕一星期来人满为患的店在这一天突然再变得冷清，试营业的牌子已经摘去，屋内窗明几净，就等着客人进门了。

正在林林思绪万千的时候，涌进来几个壮汉，林林一眼认出这几个人。这一星期来，他们天天光顾，他们像往常一样进店坐下，要了几个烧饼，每人一份米线，点完之后林林极尽亲和地解释：“不好意思，免单活动已经结束了，今天是正式营业的第一天，几位一共是54块！”

“好！”几个男人痛快地掏了钱。

林林感觉自己仿佛做梦一样，在伸手接钱那一刹那是那样的不适应，她把钱攥在手里，一步步走向厨房，没有人发现，她的手上青筋凸起，她的眼睛里蓄满泪花，她紧紧地，一口一口地呼吸着，那54块钱几乎被攥成一团，当她走进厨房那刻，一下子抱住妈妈，她不知道自己是激动，是快乐还是释然，总之抱着妈妈，是那样踏实，她闭着眼睛，眼泪挂在唇边，可是嘴角却扬着最灿烂的笑。

她忘了是怎样煮好那几份米线，怎样给客人端上去了，当她坐回来时，眼睛久久地停在这钱上，这来之不易的54块钱，这费劲辛苦的54块钱，这仿佛里程碑般的54块钱！

这钱至今都被她收藏在自己最珍贵的日记本里，那皱巴巴的，略略透着汗臭味儿的钱，是她一生最珍贵的财富。

接下来，开始忙起来，林林真的没想到，这一星期的忙碌真的延续下来，这一天，她不再觉得头重脚轻，心里不再茫然无措，客人的每一声喊叫，都像乐章一样优美，滚烫灼热的米线像恋人一样温暖，她穿梭在这个飘满米线香味儿，充满人声的店里，心里那样踏实，从未有过的踏实。

晚上，林林和妈妈又一次坐在灯下拢账，妈妈开始数钱，数着数着手就抖起来，不自觉地，她的眼圈红了，声音呜咽着，即使努力压抑也控制不住抽泣，这钱啊，她们不知道到底费了多少心血挣来的钱，看着妈妈，林林也不自觉地哭起来，最后和妈妈抱在一起，两人痛哭失声。

曾经，她们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她们无助地抱头痛哭，现在，当生活对她们终于有所回报时，她们再一次抱头痛哭，林林紧紧地抱着妈妈，她们两人相依为命26年了，26年来，无论欢乐还是难过，她们都在彼此的怀里，或许，这就是她们为什么可以一路坚持的理由吧。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可以有如此温暖的拥抱，也有一些淡漠的，疏远的，不为人知的隔膜到凉冰冰的亲情，26年，那样的饱经沧桑，亲情，没有被苦融化掉，那便是最大的幸福！

林天听着林林讲述着那54块钱，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肃然起敬，那种让他眼眶发烫，内心发疼的最由衷的敬意！

林林的脸上透着一股成熟的沉静，那种沉静简洁有力，仿佛万马奔腾过的地面，虽然扬起千丈尘沙，可是，脚下的土地却不再松软，那种扛过几乎灭顶的重量后焕发出的最结实的勃勃生机。

林天想着自己这一年多来的遭遇，他越来越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他到现在都无法从苏月乔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守着那点钱坐吃山空，他沉沦在自己的伤心里任由自己变得不人不鬼，他忽然明白，如果有一天，他苦苦等候的苏月乔真的回来了，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会不会瞧不起他，是啊，瞧不起不是正常的吗？自己又凭什么让她瞧得起！

林天心里深深懊悔，光阴如此经不起蹉跎，有不得半点浑浑噩噩！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那个曾经羞涩脆弱的女孩子，却一个人挑起了生活的全部，林天在那一刻透彻了，生活，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痛，总会让人承受不起，可是，当他选择沉沦时别人选择了面对，这大概就是成败的区别。

“你呢？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你瘦了！”林林看着他。

“我？”林天惭愧地低下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懦弱，没出息，得过且过！”

看着林天，她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他的眼睛里再没有以前的闲适，而是深深的忧郁，正是这忧郁让她感觉她面前站的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林林问。

这个问题突然使林天欢喜，他抬起头快乐地笑着：“对了，我们离得特别近，我就在前面那道街拐弯的地方！”

“是吗？”林林的眼里充满惊喜“你什么时候搬到那儿的，早知道，我早就去看你了！”

林天原本想说，如果早一点遇到林林，他绝对不会让她去卖血，他的钱不算太多，可是却能实实在在帮她一把，可是现在再说这些话，就显得很没意思，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要不，你去我那儿看看，以后，你就可以常去了！”

林天和林林来到自己的住处，林林到门口，先是一愣，反复看看林天住的房子，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林天打开门，林林跟着走进去，她不作声，默默地在屋里转一圈，只见屋里全是林天的个人用品，虽算不上邋遢肮脏，但这种干净多少带着男人式的粗犷，总不如女人的熨帖入微，林林看着林天：“你没有做什么生意？”

林天淡笑着：“我这种人能做什么生意？”

林林更是吃惊，禁不住问：“那为什么要住这样临街的房子？是你买的吗？”

“买？”林天仿佛被林林的话惊醒，他久久地愣在那里，忽然之间，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愿望，他想拥有这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