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2/2)
晚上,萧飞来了,说把张家人护送到京城,就快马扬鞭返回找我。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吩咐小二为他准备了晚饭。这小子,太实惠,太尽职,太难得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三人来到了位于京城西部的张府。大石狮子,高高的门槛,豪华气派依旧,不由轻笑,当官的就是有钱。
我还是和韵婷霸占了一个院子,新房间在她隔壁,装修的依旧嫩得不堪入目。走到花园里去感受自然的气息,抬头望天,只有四角的天空。哎,以后也只有四角的天空了吧。
入府当天,朱佑樘没来;第二天,也没来;到了第三天,我等得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朱佑樘出现了。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彼时,我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朱佑樘搂住我,“怎么,想我想的,心不在焉了?”
“是啊,”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闻着心旷神怡的淡淡麝香,“想你想的,心不在焉。”
朱佑樘吻上我的乌发,“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吗。京城里遍布‘她’的耳目,我不想暴露了张大人,来这儿一次,可是够辛苦的。”
“嗯,”我搂紧朱佑樘,“我知道,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朱佑樘也收紧了怀抱,“嫣儿真懂事。”
“哦,对了,妹妹呢?朝鲜国进贡了三颗雪参玉蟾丸,是补身圣品,父皇赏我一颗,我特地带来给妹妹。”
我蜻蜓点水式快速吻过朱佑樘的嘴唇,笑道:“她‘姐夫’人真好。”
朱佑樘摸摸嘴唇,意犹未尽,低头朝我袭来,我忙推开了他。嗔道:“妹妹要紧!”
朱佑樘不甘愿的点下头,捏着手里的小药丸,有种毁尸灭迹的冲动。见我笑他,便一本正经的说这颗宝贝药丸,以烈酒冲服药力最佳。我立刻抛下他朝厨房冲去,回头喊道:“你去找韵婷吧,她该在房间里,出门右转过了回廊就到!”
朱佑樘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找韵婷。我捧着酒坛往回走,正见张峦迎面走来,打发了小厮,神秘兮兮的问我太子何在。
“韵婷屋啊!”我如实回答。
张峦一愣,神色有些古怪,我忙解释说,朱佑樘带来个什么朝鲜贡品,给韵婷补身。张峦一听,感动得要死,也要跟去亲自谢恩。
于是乎,有了我和张峦的临时组合。出了回廊,不远处就是韵婷房间,我不自觉收敛了笑容,大开的窗户里,一男一女紧紧相拥,明知不可能,心里却别别扭扭不是滋味。
朱佑樘抬头看到窗外的我和张峦,坦然的推开韵婷,关心了几句,韵婷的小脸上泛出两朵美丽的红云……
张峦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忙笑着跟了上去。
韵婷红着小脸,低声解释道:“姐姐,都怪妹妹双腿无力,没有站稳……”
“啊,没事!”我打断韵婷,“快吃药吧,朱佑樘带来的贡品哦,一定效果显著。”
韵婷腼腆的点点头,用烈酒送下了药丸。
朱佑樘尚有公务处理,没有久留,和我调笑一番后,急急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叹息,又开始“偷情”生涯了,我还真是见不得光。
北京的秋天阳太毒,白日里,我也没了四处闲逛的兴致,在府里专心陪着韵婷。朱佑樘带来的药丸确实好用,连李摇铃诊脉后都啧啧称奇,韵婷身子恢复的更加顺利。我的自责这才真正的减轻。
一晃又过了几天,朱佑樘没有露面,也没差人送来任何消息。若不是他那天的低调露面,我想我都会认为他和张府毫无关系。
晚饭后无聊,就想去张峦的书房里蹭本书看看。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饱含愠怒的从书房里传来,“糊涂!”
朱佑樘?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一急,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书房里,朱佑樘负手站立,张峦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烛火幽幽跳动着,带着不寻常的气息。
“爹爹,上秋地上凉,你怎么跪啊?”我作势要扶起张峦。
张峦见来人是我,好不尴尬,忙垂下泛红的老脸。
我拉不动张峦,只好转向朱佑樘,“你倒是说句话啊!尊老爱幼懂不懂,总不能让我爹爹一直跪着吧!”
“嫣儿,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殿下,老夫教女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爹啊!”我愁了,帮人说话,反被奚落。
朱佑樘似乎轻叹口气,转过身来,“张大人平身吧。”拉过我,对张峦道:“本王决定,让她代替张韵婷入宫参选,此事就此定下,大人务须多言。”
“朱佑樘……”我小声呼唤,这个办法是不错,可是……
张峦恍惚了一瞬,看看不明所以的我,重重磕下头,“臣,遵旨。”起身向面色依旧不正的朱佑樘告退。
书房大门被关上后,我才摇着朱佑樘胳膊,问他干嘛生气。印象中,朱佑樘很少恼怒,即使曾经被我撅得惨不忍睹,也没见他吼过谁。
朱佑樘抚摸着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说啊!”我撒娇。
“没什么。”朱佑樘把我搂进怀里,“看到你,就什么都不气了。”
我还要追问,就被朱佑樘的吻封住了嘴唇。唇舌相交,辗转反复,无尽深情……
许久,朱佑樘才松开我,认真问我选妃的事做好准备没有。
“啊?准备?准备啥?不是一大群美女站在操场,呃,广场上,你选中我就行了吗?”
朱佑樘顿时无语。拉着我,走出书房,找到张峦,严肃说道:“张大人,本王将她交给你,希望大人尽快训练,让她在选妃中脱颖而出。”
张峦神色郑重的跪地领旨,我晕了,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出奇,尤其在不好的事情上。张峦一夜之间,往我身边派了5个老妈子,加上烟云和金莲,凑够两座麻将了。
而这群老女人来的目的,就是训练我言行举止,女则礼仪。小燕子啊,我由衷的同情你……先是说我发髻太简单,重帮我盘了花哨的头发,戴满了珠钗花朵,整的我脑袋顶上和我们祖国似的像花园;又说我坐姿不稳,没有大家风范,就罚我板直地坐在椅子上一整天;吃饭时,说我像饿鬼投胎……我一气之下,扔下筷子就走。结果被5个老妈子抓了回来,说我走路时胳膊扬得太高,步伐太大,强行在我脚踝上绑上了紧绷的皮绳。
我嘴角抽搐,抬头看到来验收成果的张峦,只能认命的挪起碎碎步。步伐稍微大点,皮绳就给我弹了回来,害我第一天就摔了无数次跤,膝盖上满是青紫,每每辛苦的爬起身,最先看到的肯定是一张张郁闷苦瓜老脸;终于,在教我《女戒》的时候,有人崩溃了……
“卑弱……第一。古者生,生女三日,卧之下床,不,床下,弄之……瓦啊砖,而,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人也。弄之瓦砖,明,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主继祭祀,啊,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
韵婷偷笑,我把书撇在一旁,“这什么玩意啊,太绕口了!”金莲扶着一个时刻可能晕倒的老妈子子,想笑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韵婷挥手打发了她们,拉我做到凉榻上,“好姐姐,你别为难她们了,好好念念,背熟了,这关不就过了?你代我入宫参选,可要使出双倍的劲才行!”
“要背下来啊?可我不擅长文言文的!”
“姐姐,入宫待选,这些都是必要的。”韵婷看我一脸茫然,摇着漂亮的小脑袋说起,洪武元年,太祖命人修纂《女训》作为管理后妃的“家法”,为防范权臣与后宫勾结,规定了“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
我嗤之以鼻,说得好听,明明就是想多泡小妞,还怕自己**,外戚专权,整这么个噱头。
韵婷叹口气,深入浅出的讲解起来。我理解着,选妃吧通俗点讲,就是个大规模的“八级”考试。简单来说,第一级,“海选”;第二级,初选;第三级,复选;第四级,精选;第五级,留宫;第六级,晋嫔;第七级,“选三”;第八级,钦定。换言之,想成为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我必须通过各种形式的pk,过五关斩六将。
天杀的,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么难!死朱佑樘,不提前交代,可恶死了。
晚上,我实在憋得闹心,想出去走走,逛逛夜市,可只要是个门都有人把守,逼得我没法,只好去跳墙。结果被路过的张延龄小朋友当成了飞贼,他一声娇嚷,我腿一滑,半吊在了墙头上……然后,一大群护院拿着灯笼冲了过来……然后,我被张峦叫进了书房训话。
第二天,朱佑樘闻讯赶来,我负气不搭理他,转身要走,又被皮绳绊倒,丢人的摔了个狗吃屎。朱佑樘怜惜地扶起我,帮我拍掉衣裙上的灰尘。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不领情地打掉他的手,大笨蛋,正好碰到我膝盖了。
朱佑樘觉察出我的不适,屏退左右,一把将我抱进凉亭,挽起亵裤,心疼地检查着我的膝盖,新伤旧伤,一块压着一块。
“怎么搞的?很疼吧。”看到我脚踝上的皮绳,“干嘛要绑这个?”
“还不是你让的!张峦哪敢不听你的话!找来一群老婆子折磨我!”
朱佑樘哭笑不得,“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这么可爱。”
“呸!骂我笨直说。”
“哎,可你这个样子,实在没有皇家体统。”
“我很丢脸吗?你要是不待见我,看上别的女人就实话实说!”
朱佑樘帮我解开皮绳,“罢了,罢了,这个不要了,你这个火爆脾气啊。”
“我脾气就这样,爱受不受!”我转头看向池塘,任朱佑樘说什么都不再理他。
朱佑樘踱步想了想,最后蹲到我身前好一阵软语温柔。见没有效果,说道:“好嫣儿,我们不学了!你乖乖听话,养好膝盖,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我两眼放光,承认被朱佑樘摸透了脾气。
“当然。”
“那我们现在就去!”
朱佑樘吻上我的额头,“今天不行,宫中有事,我需赶回处理,明日再来寻你,可好?”
我伸出小手指,勾上朱佑樘的,“我们拉勾,说定了,你要是敢不来,就别想再看到我!”
“是,是。”朱佑樘顺势把我揽进怀里,占了一通便宜,才摸摸嘴角,满足的走了。
朱佑樘自然是言而有信的,不过,更是狡猾多端的。他口口声声诓我出去玩,却叫我换上男装,随他去走访其他官员。
从丘浚丘大人家出来后,又带我去了谢迁谢大人府邸。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敢情你骑马,我靠腿儿了!心中不满,小脸越拉越长。
终于趁谢府家丁去请谢迁的时候爆发出来,“骗子,骗子,大骗子!”抓起桌上下人给朱佑樘上的茶,大口喝起来。
“扑——咳,咳,咳……”可茶水太烫,我又喷了出来,连声咳嗽。
朱佑樘忙帮我顺着背,“你啊,急什么嘛!”
“哼!”我扭到一旁不搭理他。
朱佑樘服软,把我转了过来,“好嫣儿,别气了,气大伤身!”
“要你管!”
朱佑樘拾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啄着,“我自有主张,断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我不解,朱佑樘轻轻环住我腰,咬着耳朵说:“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朝廷重臣,我想让你提前认识一下,他日入了宫,君臣有别,就没了现在的随性。”
我本想点点头,眼风一扫,看到门外站着一个40岁上下,颇有英气的中年人。踟蹰在原地,一脸的不自在,犹豫着走是进。
朱佑樘也感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放开了我。中年男人怔住了,眨眼缓过神来,给朱佑樘跪地施礼。朱佑樘忙向对待丘浚一样,亲自上前扶起他,“本王微服出巡,谢大人不必多礼。”
谢迁连声应着,诚惶诚恐的与朱佑樘分主仆安坐下来。在朱佑樘的带动下,渐渐从容不迫的聊起国事。只是,眼风时不时的悄悄瞄向站在一旁发呆的我。
朱佑樘轻笑,却不戳穿,任凭谢迁紧张兮兮的小心偷窥。直到两人尽兴,朱佑樘起身要走,临出门才摩挲着我的头发,对谢迁道:“谢大人,她是都督同知张峦张大人的千金。”
谢迁顿悟,忙跪在地上,“臣明白了,请殿下放心。”
出了谢府,我小声问朱佑樘谢迁明白什么了,不是带我去见识大明王朝的优等官员吗?
朱佑樘笑而不语,见天色不早,把我送回了张府,急急回宫去了。
往后的日子,也是如此,但凡朱佑樘抽空出宫,都会带我去拜会京中各处贤臣,再不提让张峦训练我的话。日子就在这种有聊无聊中度过,很快到了深秋,而这时,宫中传出消息,初选的日子正式定了下来。
也许是古人缺乏办事效率,也许该把责任推卸到古代不发达的交通通讯事业。总之,7月轰轰烈烈,搞得满城,不,满世界风雨的“太子选妃”,到了11月才正式开始。
京城里,年轻貌美的女子数量急速递增——无论是出于自身“乌鸦变烧鸡”的心理,还是地方官为了政绩巴结皇室,反正无形中造就了京城大小客栈人满为患的可悲现实。据说,这几日才到的连城外客栈都住不进去了。规模空前,有胜于历届选美——“钻石王小五”的太子,多么值得投资啊,这场赌局实在太有诱惑了。我轻叹一口气,难怪人说好女人无人欣赏,有攀龙附凤、胸大无脑潜质的女人谁敢轻易相信啊。
晚上,朱佑樘来了,见我站在院子里发呆,解下自己的披风把我裹住,微怒的嗔道:“小心受了风寒,怎么不知道惦记自己呢!”见我失神的看着自己,关心的问我是不是担心明日入宫选妃。我摇摇头,“我是在想烟云和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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